谢铮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镇国公府前,挡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前,看着投东西的那群人:“谁给你们的胆子,胆敢冒犯国公府。”
“不是说国公府已经被抄了吗?”有人在人群中拔高了声音,“那我们投的也不是国公府了,之事一个普通宅子中作恶多端的百姓罢了。”
“镇国公之事尚未有定论,偏生你先一步得到消息就赶来扔鸡蛋了!谁知是不是你煽风点火!”谢铮鲜少厉声说话,但他知道镇国公府还有一个耿氏怀着孩子,可绝对不能受惊。
这话一出,抬高声音那人立刻噤声了,人群看着谢铮稳如泰山地守在镇国公府跟前,也有点退缩了,稀稀拉拉地离开了好几个,只有几个还在坚持着。
谢铮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人,他飞身上前,一把就擒住了那个人,厉声问:“你这个贼子,过去就看国公府不顺眼,这次看国公府落难,你这是落井下石来了!”
谢铮这么一说,百姓对这人很是不信任,纷纷散开,到最后竟然只剩他一个人了。
谢铮勾起嘴角,提着此人的领子,低声道:“落到了我手中,不死也要让你脱层皮,我倒要看看,你这幕后主使是谁!镇国公前脚刚入狱,你后脚就煽动百姓前来,看来你背后的人不简单啊!“”谢铮若有所思,但他手下抓着的人眼底却是闪过慌乱。
就在谢铮准备吩咐人把他关押起来时,这人突然双眼一闭,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谢铮用力掰开他的嘴,大略看了一眼,知道了他是服毒自尽。
这时,立云终于赶来过来,拱手:“属下来迟,还请少爷恕罪!”
谢铮把手中的人扔给他,道:“去!查一查,这人是谁派来的!”
“属下遵命!”立云带着这人进了将军府,而谢铮继续守在镇国公府,他准备今日守一日镇国公府,而后明天去查这件案子。
这时,一道女声传入谢铮耳中:“好巧!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铮骤然抬头,只见韶华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纤纤玉指正在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对看到谢铮一事很惊讶。
谢铮却是面无表情:“不巧。”镇国公府和将军府都在深巷之中,一般人不会来这儿,更别提碰巧见面了。
韶华对于谢铮的不识趣有些尴尬,悻悻放下了手。
只听谢铮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我找你就只能是有事了吗?”韶华上前几步,捧着她的脸蹲在了谢铮跟前,道:“我想你了,所以才来找你了。”她顿了顿,又开始抱怨:“自从春猎后,父皇就把我禁足,怎么着都出不了宫,今日好不容易能溜出宫来了,我就过来找你了。”
谢铮不言语,低着头看向地面。
“你今日怎么守在镇国公府门口了?”韶华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是因为池小姐入狱的事吗?”
谢铮仍旧不吭声,但却被韶华认为他这是默认,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犯错再正常不过了。”
“公主殿下,请你慎言,他们只是协助调查,并不是犯错!”谢铮的声音一下子就冷冽起来了。
“好啦,不要这么严肃,本公主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韶华公主也没再呆着,立刻就离开了,仿若仅仅只是来路过而已,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她去了大牢去见池棠。
彼时池棠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一听到说有人要见她,她还以为是谢铮,谁知道刚出去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韶华公主。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许是跟谢铮呆久了,两人说的话都是那般相似。
因而在韶华公主听到这句话之后会,很明显一愣,她笑了笑:“你跟谢铮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哦。”池棠淡淡“哦”了一声,转而道:“比起他,我更愿意知道进入公主为何纡尊降贵来大牢之中,不怕大牢的老鼠撕扯了您的裙角吗?”
“本公主当然是有事才来的,否则这么个腌臜地方,本宫自然是进都不会进。”韶华公主抬高了下巴,道:“你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吗?”
“是什么?”池棠对于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居然能预料到。
“罪臣之女。”韶华吐出四个字。
听到韶华郑重其事的说话,池棠本来喝着的一口茶水,听到了韶华的话,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她赶紧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再抬起眼却对上了韶华充满杀气的眼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池棠连忙摆摆手:“没有什么意思!”随后她看着韶华阴沉的脸色,又解释道:“现在我们入狱的愿意是协助调查,并不是有罪,所谓有罪,只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罢了!”
“那又如何?”韶华仍旧高傲,“就算你不是真正的罪人,可现在的你也已经是阶下囚了,不配站在谢铮身边,你会拖累他的!”
“哦?”池棠淡淡挑眉,“是吗?”
“当然啦!”韶华公主一个人侃侃而谈:“你会影响他的名声,说不定会把他拖累得永世不得抬头。”
“那又如何?”
正在侃侃而谈的韶华被池棠冷不丁的一句话惊住了,她反问:“你说什么?”
池棠只觉得自己耳朵边上可清静了些,她看着韶华公主平静而又一字一句道:“我说,那又如何。即便我会拖累他,那又如何?他是心甘情愿地让我拖累,你去问问他,他估计宁愿被我拖累,也不愿意当驸马去享受一切。”说到这儿,池棠顿了一顿,笑着问:“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去问谢铮。”
“你!”韶华公主一张温婉的脸被气得发青。
“我倒是,想问问公主。”池棠微笑着道,“听问公主在此之前尚在禁足时期,消息应当是无法收到的。可今日我池家刚入狱没多久你就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韶华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她很快反驳:“虽是禁足,可外头怎么着也有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是知道的。”
“这样最好了。”池棠不与她争辩,下了最后通牒:“我这边是不可能随便放弃任何人的,除非谢铮亲口说我拖累了他!”
韶华来时兴致满满,离开时却是垂头丧气。
看着她的背影,池棠勾了勾唇角,随即收起了笑容,她在想,韶华公主说的是真的吗?她怎么不信呢。她不信有这般巧合,他们前脚刚入狱,韶华后脚就找来了。
慢慢来,真相会浮出水面的。池棠闭着眼睛这般想到。
这厢,韶华公主怒气冲冲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开始摔东西,花瓶、摆件还有茶壶都被她一袖子扫到了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外头的侍女瑟瑟发抖,不敢出一点儿声音。
“公主殿下的气性这么大吗?”有人低低笑起来。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韶华抡起一个小花瓶就砸向来人:“给本公主闭嘴!你个花言巧语的玩意儿!”
“啧啧,公主真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都忘记在下帮了这么大的忙,还冲着在下发脾气。”韶华的话好像丝毫对来人没有影响,来人仍旧云淡风轻。
“你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可不是一点儿用也没用!还折进去一个人!”
“这可怪不着在下了,谁让公主这么早去的?”来人啧啧两声,道:“您说说,这事情前脚刚发生,后脚您就去了,您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这事情是您做的吗?”来人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下好了,您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的心愿没达成,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韶华听着这人不着调的话,心里气得很,却又不得不仰仗于他。这个人是从春猎之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她正因为禁足的事情闷闷不乐之际,他出现告诉她,他可以帮助她完成她的心愿。她问他代价是什么?可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她回答需不需要他的帮助,韶华一咬牙,点了点头,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一个字,等。”
“等?”韶华反问。
“对,等。等镇国公府彻底没落,镇国公府没落之后,皇上第一个着手处理的估计就是谢家,谢家为了生存必然会寻找方法,而你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到时候说不定你都不用去找人家,人家就乖乖送上门了。”
“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韶华咬牙切齿道,她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另谋出路,干脆把这人推出去顶罪好了。
“那就多谢韶华公主了!”那人轻笑一声,弯下腰回答道,“还有,公主最好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不然害了自己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他弯下腰的一瞬间,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直直射在了他的半张脸上,也顺带照亮了有些暗的宫殿,而在宫殿之中半明半昧的烟火间他的轮廓却是逐渐清晰,待他微微转过脸,仔细一瞧,赫然是谷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