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莫明轩的日程安排，是先去山上找江博言，回来再去找李牧艺导演，计划出了点小差错。李导过几天需要去一趟外地，最早也是下个月才能回来，他问过叶姐，得知江博言那边推迟一天影响不大，就果断选择先去见李牧艺。
乔颉还想黏过来，让他一口回绝了。
“别闹，你我都不是必须由家长陪同才能出门的小屁孩，也不是分不开的连体婴。”
见他真有生气的迹象，乔颉这才老实闭嘴。事实上他也就是惯性攘攘，实则过完年日程安排地甭提多紧张，好几次他都曾听到乔颉跟经纪人各种掰扯，就差在地上打滚耍赖讨假期了。
据他所知，乔颉迄今为止最大的‘成就’是争取到一天半跟他一道上山找江博言，按照行程，需得比他提早一天离开。饶是如此，乔颉每回在他面前还爱装出很闲，假期随便支配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理解乔颉这股子迷只黏糊劲儿是哪来的，从前也没发现他很缺安全感？疑虑只是一闪而过，他对乔颉的感情状况懒得深思，很快就开始琢磨该如何以最快速度跟李牧艺达成一致意见，携手共进退了……
为了体现诚意，莫明轩特地提前十多分钟抵达，结果他到时李牧艺面前的咖啡已然喝掉一多半了。
他不由多打量了咖啡桌前的男人一眼，最醒目的无疑是对方那把络腮胡，然后就是紧锁的眉头，额间纹路深地仿佛刻在了上头。他比网上照片更显老，大概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想也是，同样的事落在旁人身上，别说站起来了，没自暴自弃都算坚韧了。甚至对有些脾气烈的人来说，最好的洗白方式或许就是爬曾沙家大楼上跳下去。
诚然，李牧艺给他的第一感受是矛盾，这人明明脾气很直，不知道转弯，但在重大打击面前却表现出十足的坚韧姿态，他不禁有些钦佩。
坐下的轻微声响惊扰了李牧艺的思绪，他抬头看了莫明轩一眼，一双可以用古井无波四字来形容的眼睛，不像是双年过而立的眼睛，倒像个年过古稀的。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看好你的演技，不过据我观察，你是个好雕琢的好苗子，而以我现在的条件，顶多就是争取个好打磨的苗子来用，更好的我争取了也没用。”
这番话放在两人首次见面的第一句显得分外不‘动听’，遇上个脾气差的，聊天可以就此结束了。
莫明轩自觉不算脾气多好的人，闻言也直白道：“是啊，本身条件不够，综合考虑也只能放低标准，求个最划算的方案了。”
李牧艺听后并未被他刺到，反而笑了笑，络腮胡抖动起来意外地挺有喜感。“我还有句话没说，原以为你也会放我鸽子，没想到你竟主动约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找我提前打好关系，方便入组地更容易。”
莫明轩反问：“若我真这么打算，你会给我开个方便之门吗？”
李牧艺摇了摇头，毫不迟疑地说：“我宁愿片子不开拍，也不会找不合适的演员。”
莫明轩突然叹了口气，“猜到你是这个脾气，要不然也不至于混成如今的模样。”可不是，从意气风发的帅小伙变成满脸大胡子的沧桑大叔，乍看就跟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被人当面揭开当年的伤疤，李牧艺神情没那么轻松了，却也意外地没露出反感，乃至愤怒等负面情绪出来。这更让莫明轩想叹气，面前这个说话耿直的大叔，内心果然十分柔软，两种性格特质糅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典型的挨欺负体质！
“我也不瞒你说，今天我特地约你出来，大多奔着当年那件事。首先我想冒昧问一句，你现在对那件事是怎么想的？放下还是不想放下，又或者是放不下？”
李牧艺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嗓音中藏了一缕苦涩。“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当面跟提这事的人……我也想问一句，我的答案对你来说差别很大吗？”他的话也可以用一句更粗暴更凶的话来替代，那就是：关你屁事？
有点冲，有点刺，却隐隐透出李牧艺的态度。
莫明轩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不下，也不想放下。这关系到我们会是简单导演和演员关系，还是另外多一层合作者关系。”
李牧艺：……
有那一瞬，李牧艺以为自己出了幻听，哦不，应该说他今天就处于幻觉中才是。一个不管不顾来找他露出合作意图的当红演员，还说想跟他合作搞事情？能有这些行为的人不是真傻就是真胆子大。
显然莫明轩就属于后者，而且还是胆子大中有脑子的那一类。
话说到这份上，莫明轩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对李牧艺提出了自己的初步设想，特别提到可以‘使用’上的白凤清。他到其他方面，李牧艺表情还算稳，一提到白凤清的名字，李牧艺整个神情就是一变。
他见状拧眉，“你不会还喜欢着那个白凤清吧？”渣成那样的女人，要是还喜欢着，八成就是个傻的，而跟傻子合作无疑需得慎重！
好在李牧艺摇了头，他说：“虽然她是我唯一交往过的女朋友，但算起来我对她感情并不深，哪怕是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我也没觉得有多喜欢她。”
“那你还被她坑了一次又一次？”
说完李牧艺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原来你真是有备而来。”连他大学时的事都调查地清清楚楚，准备地甭提多充分了。
莫明轩不语，还用询问的眼神瞅着他。
李牧艺方叹了口气，“这几年我没少去翻那段记忆，来回琢磨了无数遍，才发现我错在太容易轻信旁人，无论是曾沙还是白凤清，他们说什么我都信了。”
又过了片刻，约莫刚从一段记忆中挣脱出来。李牧艺说：“且不提曾沙，当初多少人跟我说过白凤清有问题，我没当真，后来亲眼见到就晚了……白凤清说她就业困难，希望我看在当年情分上帮她一把，我也帮了，还把人留在身边，当成老同学式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