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没人去拉灯，乔颉大半张脸都陷入黑暗之中，叫人看不分明。他沉默良久后低哑着嗓子问他是否介意抽根烟，莫明轩说不介意，乔颉就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昏暗的光线下，一点光亮或明或灭。乔颉抽了几口烟，激烈翻腾的情绪缓和些许，他缓声道：“我以为，我的综合条件还算可以，追人应当就是时间的问题，谁承想头一次出手就栽了。”
莫明轩没出声，他知道这会儿不是出声打扰人的时机。
“为什么？你就当可怜一个失败者，他输再惨也要求一个原因。”
莫明轩动动嘴皮子，如果此时光线足够明亮，乔颉一定能看到他脸上表情并非全然的无情，而是混杂着纠结和克制。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他故作轻松地道：“具体原因很难说清楚，你若真要一个理由，大可以说是‘不来电’吧。我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抱歉。”
乔颉狠狠抽了一口烟，说：“没事，搁在旁人身上就是屁大点事，你正儿八经道歉，我反倒不自在了。”
“那，你的答案是？”
乔颉将半截烟摁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声调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都是大老爷们，没得跟娘们似的磨磨叽叽，我也给你一句准话。你的拒绝我接受，也会尽力去调解个人情绪，尽量做到你要求的朋友距离。”
“但是，人不是机器，已放出的感情很难一下都收回，我只能说尽力，不能做保证。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照现在流行的一个词说吧，随缘。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准以后改了主意，也没准以后我就没那么喜欢你了，你说对不？”
莫明轩没道理说个‘不’字，说实话，今天这番谈话，他总有一种在欺负人的感觉。要是在这都不肯说个‘好’字，乔颉跟他就得彻底玩完，朋友都做不了了。
虽然，从理智上看，彻底玩完是最安全的做法，井水不犯河水，以后没可能再有后续。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跟乔颉形同陌路，就挺不能接受，于是顺着心意点了头。
乔颉今日跟他掏心掏肺说实话，不会诓他。
殊不知被他反复思量的人也在心底偷偷惦记他，顺带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说：“已表过白的两人，哪有可能再做回普通朋友！小明轩还是太呆，不要太好骗。”
吐槽归吐槽，自那天开诚布公地聊过之后，他就收起越线的种种行为，表现地跟普通朋友差不多，他们的关系好似迅速回到矛盾发生以前。
他那演技是经过大荧幕认可的，普通朋友的角色不要太容易诠释，和他‘搭戏’的莫明轩压根就没觉察出不对。
取得‘全面胜利’之后，乔颉在他心中就从作恶者变成了受害者，身份上的转变让很多东西都变了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对乔颉下意识有了一定的纵容度。
换句话说，现在乔颉只要不做越线的事，他都会比往常要好商量地多。乔颉本就对他多几分关注，很快察觉到个中变化，顿时就心痒难耐了。
莫明轩接了广告，是一款运动饮料，邀请了好几个青春年少的男女艺人去拍一段打篮球的广告。他中学那会儿玩过一阵篮球，后来因为个子不够高就放弃了，因此失去了一个成为人群闪光点的机会。
他中学玩的篮球净是为了耍帅，动作做起来很漂亮，就是走位不熟练，稍一指正也就能通过了。倒是俊男靓女当中有一位男孩手脚不是很协调，没啥运动细胞，教了几次拍出来都挺僵硬，效果委实不能看。
今天天热，几个人来回跑上几圈都挺不舒服，有人小声嘀咕着抱怨。面容清秀的男孩好像很内向，听到抱怨手脚不协调地更严重了。
这些莫明轩都看在眼中，却不打算去当那个挺身而出的英雄。他们非亲非故，犯不着贸然出手帮人，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角色，当地不好惹了群怒就麻烦了。
最讨厌麻烦的人全程做壁上观，居然还真看到一个跳出来当英雄的男人。对方长得阳光帅气，主动走出来给男孩指导了几分钟，很快就将人状态调整了过来，再重新拍摄就顺利多了。
莫明轩长出一口气，不得不说，大热天在室外拍运动类的广告简直就是遭罪。若没那个挺身而出的男人，他今天没准就得中暑。
怀着隐隐的感激走出拍摄场地，隔着没多远距离看到这两人被几个年轻人围着，不大中听的话从那头飘来。莫明轩皱了皱眉，在帮和不帮之间摇摆两秒选择了前者。
“你们在聊什么？”
挤兑人行动被打断，几个小年轻都是一脸不愉，特别在看到莫明轩是个没啥名头的小明星时。可是莫明轩脸上就挂着纯然的疑惑，叫人没处发脾气。
他们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没你什么事”，见莫明轩脚下似乎不挪动，口中说啥要跟他们一起吃顿饭，他们哪有时间跟个不知所谓的十八线小艺人纠缠，一个个走得贼快。
人走后，莫明轩也不装无辜了，刻意摆出来的巴结脸迅速拉了下来，张口就把对面两人的话给堵了回去。“不用多说，道谢不必，吃饭免了。我今天就是闲了蛋疼才没事找事，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就此别过。”
说完人就走了，好像那一出就是他心血来潮的举措，整个人给旁人一种怪异的矛盾感。
莫明轩行事随性，不想帮就冷眼旁观，想帮就出手，不图别的，就图自己一个乐意。当天乔颉让助理过来接他，他也淡定接受，回去后一点都没提起这件小事。
叶蕴思要给他安排了上综艺，最看好的节目需要他等一等，一有门口就立刻将他塞进去。因此拍完广告他又获得了几天休息时间，具体几天没定，但看叶姐那边的争取的情况。
既是答应去参加综艺，他就不会排斥，还会高高兴兴地去享受假期。只在适当时候，他提了提找公寓的事，总住在乔颉家里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