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平静的海洋2025-10-24 09:344,873

但一向胆小怕事的两位老人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郑颜萍的父母知道女儿是自己跑回来了,他们家是绝对负不了也负不起这个责任的。因此,两位老人商量了一下,不顾郑颜萍和李伯康的苦苦哀求,决定还是立即告诉郑颜萍的父母。于是,李伯康的母亲不顾路程较远,让李伯康骑上自行车带着自己,来到三分场后,母亲再三交代李伯康在三分场办公室旁边等着自己,打听郑颜萍家后,来到郑新志家里。

其实,就在郑颜萍走后的第三天,郑新志和林红娣就已经接到了郑颜萍舅舅发来的电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郑颜萍空间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农场来,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听说郑颜萍已经回来并且到了李伯康的家里了,郑颜萍的母亲便气愤地大声训斥起李伯康的母亲来:“你看你们养得好儿子,把我们家弄成这样,你甘心了吧?你知道吗?为了能够让颜萍回去,我们费了多少心血呀,这个责任你们负担得起吗?你赶快回去告诉你儿子,颜萍要是不马上回去,我就对你们还有你儿子都不客气了。”

可怜这位胆小怕事的老人,只是“是是是,好好好”地答应着,点着头唯唯诺诺地应承着,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一样,低着头走出郑家的房门。

李伯康带着母亲回到家后没多久,郑新志也骑着自行车带着林红娣随即赶到了。

林红娣看到郑颜萍回来了,而且身体十分憔悴,虽然很心痛女儿,但一下子还是被激怒了:“颜萍,你这个无耻的东西!”郑颜萍的母亲首先破口大骂起来:“我怎么生下你这个造孽的女儿啦!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然后指着李伯康的鼻子大声骂起来:“李伯康,你这个混账的东西,你害得我们一家还有那边的亲戚们都不得安生,这下你高兴了吧?”

郑新志也气愤地附和着:“李伯康,你给我说说看,我们家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对待我们?我要找你们的院长和书记去,这就是他们医院培养教育出来的好医生吗?”

郑颜萍听到母亲骂得实在太难听了,很生气地看着她:“妈,这事不能怪伯康,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伯康根本就不知道我要回来!”

“颜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擅自离开了工作岗位,叫人家怎么说你啊?你以为在城里有一份工作容易是吗?在农场里,很多知青子女回城后是没法安排工作的。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幸亏你舅舅发现你走了,赶紧到医院里给你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又是解释又是疏通关系,并撒谎说我们生病了,你来不及请假就回来了,院方才批了假,不然你连饭碗都丢了。你还不赶快回去上班!”郑颜萍的母亲一边数落着,一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着。

“爸,妈,要打要骂随你便,我坚决不回去!”郑颜萍铁了心似地看了看林红娣。

听郑颜萍说坚决不回去,林红娣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地哭喊起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生下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啊?”

李伯康的父母知道,任凭郑颜萍的父母采取怎样的强硬手段,都无法让郑颜萍回去的。便轻轻地直到林红娣跟前:“他阿姨,你们先回去,让我来劝劝颜萍这孩子吧!我们保证会让颜萍回去的!”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天早上颜萍要是不往城回,我不找别人了,就找你们的麻烦,你看看你们教育出来的好儿子!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嘛!老郑,我们走。”郑颜萍的母亲仍然盛气凌人地训斥着李伯康的父母,随后甩手离开了李伯康家。

“伯康,你要是妈的孩子,就应该听妈的话,和颜萍分手吧!妈知道你真心爱颜萍,妈也知道颜萍更爱你,不然怎么连假都没请,就跑回来了呢?可都是做母亲的,我怎么能不理解颜萍妈妈的心思呢?你不能怪人家说话难听啊!”

李伯康的母亲劝完了儿子,又开始劝郑颜萍:“孩子,不是阿姨心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硬要拆散你们,实在是你们不该处对象啊?孩子,你要听你妈妈的话,或是听阿姨的话,就赶紧回城去吧,只要你能答应回城了,阿姨跪下来求你都可以。”说完,李伯康的母亲真的要跪下来了。

“阿姨……”郑颜萍哽咽着赶忙扶住李伯康的母亲,“阿姨,我答应您,一定会回去的,一定会的。阿姨,我马上就回去!”

郑颜萍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轻视李伯康父母的神情了,也听到了母亲让自己回去的期限了,哭着答应了李伯康母亲的请求。

李伯康听到郑颜萍答应母亲一定会回去,放声大哭起来。

“伯康,你一个男人家,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呢?难道还要你妈跪下来求你不成?”一向不太说话的父亲抽了一口莫合烟,声音低沉地看着儿子。

郑颜萍哭得更伤心了:“叔叔,阿姨,您二老都放心,我马上就回家,明天早晨就回去!”

郑颜萍说完,擦了擦眼泪,咬了咬嘴唇,拿上自己的小背包,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李伯康看见郑颜萍真的要走了,连忙走上前想送她一下。

李伯康的父亲连忙喊一声:“伯康,你给我站住……”。

李伯康明白父亲的意思,如果这样难舍难分的送别,终究是分不开的。终于,他坚强地守在母亲的身边,硬是没送郑颜萍一程,但他仍然将目光锁定在已经转身走出门外的郑燕萍。

郑颜萍听到李伯康的父亲在喊他,站在门外迟疑了一下,此时他多么希望伯康能出来送自己一下,但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能够完全理解伯康的难处,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节的变化虽然不是那么很准时,脚步的快慢也不是那么有节奏,但迟早是要到来的。中午时分,塔里木盆地的太阳虽然仍然含羞地闪耀着光芒,但已经让人感觉不再发出刺眼的亮光了,也没那么炙热了,锋如一位步履沉稳的中年人,走过人生风雨,历经岁月辉煌,如今收敛光芒,内心沉静,步履坚定,一往无前。一切的浮动和繁华,也渐渐沉寂起来。猛然回过头来才发现,秋天已经悄悄走进塔里木了。

五一农场的三秋拾花前夕,相对而言是比较闲暇的时间。

经过紧张的筹备,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终于在三秋拾花前的相对闲暇时间里,即将隆重举办了。三分场选送的三个节目经过审核后全部过关了,这令党支部书记闫俊辉十分高兴,钟海涛、方锐、官洪等人更是兴高采烈。一个单位一下子能选上三个节目,尽管其他单位的领导有意见,但五一农场工会还是把节目质量放在第一位的。因为这届文化艺术节是由五一农场党委书记潘希泉致开幕词,党委副书记、场长贺志诚作总结讲话,其他常委全部参加的大型盛会,也是五一农场历史上规格最高的、由职工群众全面参与的、场党委主要领导亲自主持的文化艺术盛会了。所以,尽管许多单位领导很想在这届文艺艺术节上拿出高质量的节目,以增加年底考核时精神文明建设的分值,以期进入“双文明建设”先进单位,但面对文艺节目质量的严格审核,也无可奈何了。

考虑到方锐有主持文艺节目和春节文艺演出的经验,又是机关最年轻的女青年,在五一农场举办的大型“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中,她仍然是节目主持人之一,另一个男主持人是五一农场中学教师江春秋,他多次主持过五一农场中学的文艺节目,并曾经连续三年主持过五一农场党委春节团拜会。

五一农场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整整举办了三天,既有歌舞表演,又有小品和快板书的剧目,既有手工艺品的展示,又有书法、绘画、剪纸艺术等的展览,既有家乡戏演唱,又有京剧表演,整个文化节活动举办地既隆重热烈,又高潮迭起,职工群众参与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在文化节举办期间,农垦局工会也发来了贺电,并派来副主席和工作人员进行了观看。农垦局党委还派来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进行了全方位报道。农垦报在播发这条消息时,还加了“编者按”,号召农垦局各单位要学习五一农场的先进经验,认真开展好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做到两个文明一起抓,两个成果一起要。

方锐在主持第二届“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时,吸取了主持前一届文化节的经验,改正了不足,在舞台上游刃有余,和江春秋配合非常默契,赢得了场党委的高度认可。

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结束后,场工会、组织科和团委等职能部门又对节目进行了评比的后续工作,并召开总结表彰大会。三分场报送的《三分场有个刘兰兰》节目因为紧扣主题,又是自编自演的,获得一等奖,钟海涛、张欣的散文诗朗诵《李山水冰冷水中战洪水》荣获二等奖,郑长顺的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获三等奖,三分场党支部也荣获文化艺术节组织奖。闫俊辉代表三分场党支部在总结大会上作了典型发言,详细介绍了三分场开展职工群众业余文化活动的做法和今后的设想等,他的讲话博得了一阵阵的掌声。潘希泉亲自将四面锦旗送到他手中,并与他握手祝贺,还和他合了影,惹得台下的其他单位的党支部书记们既羡慕,又嫉妒。

坐在台下参加总结表彰大会的刘天明,看到闫俊辉一下子拿上了四面锦旗和配套的奖金,不好意思地看着闫俊辉:“闫书记,没想到开展文艺活动也能一下子拿回这么多的荣誉唻,看来,俺的思想也有些跟不上形势了。”

回到三分场后,闫俊辉和刘天明商量了一下后,闫俊辉又在干部业务会议上讨论通过,把奖金向参演人员钟海涛、郑长顺、官洪、林文蓉、张欣等倾斜,剩余的再按领导职务大小按比例进行分配。自此,三分场参与五一农场文化艺术节活动,在皆大欢喜中圆满画上了句号。

按说,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已经结束了,方锐是该回到三分场,还是正式调入五一农场机关,也该有个结果了,可前一阶段场党委和工会都在忙于筹备文化节的事,再加上筹备三秋拾花动员大会等有关工作,事情又拖延了一段时间,方锐又不好为自己的事去问领导,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一段时间,方锐看到场党委还是没有结论,自己天天还在宣传科上班,感到自己像赖在机关里不想走一样,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潘希泉的办公室。

看见方锐进来了,潘希泉放下手中的报纸,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后又戴上,还没等方锐说话,潘希泉就笑呵呵地问起来:“小方,等急了是吧。”

“潘书记,文化艺术节已经结束快半个月了,可我还没接到回到三分场的通知,当然很着急啦!”

“小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到底是想留下来呢,还是想回到三分场去呢?”

“潘书记,我当然想回到三分场啦!”方锐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潘希泉又扶了扶眼镜看着方锐。

“潘书记,我干文教工作比较得心应手,已经习惯这个工作岗位了。再说了,我的父母也在三分场。回到三分场去,还可以照顾他们的。所以潘书记,我想我回到三分场当文教比较合适些。”

“嗯,小方,你的想法很好,说得也是比较实在的。这样吧,小方,你先继续在宣传科上班,这两天就要召开常委会了,组织部门会把你的情况在常委会上通报一下的,常委们意见统一后,是回到三分场,还是留在机关,组织部门会通知到你的,一定要继续安心工作。”潘希泉微笑着看着方锐。

贺志诚拿着内部明电走进来。方锐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商量,向潘希泉和贺志诚打了声招呼后,立即走出了潘希泉的办公室。

考虑到方锐为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节做出的贡献,同时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大家都觉得她的工作能力确实还可以,人也很本分,经五一农场组织部门考察,党委书记潘希泉的提议,交场党委常委会研究,各常委们表示无异议后,决定将方锐调到五一农场工会担任干事,主要任务是协助冯媛媛负责职工群众文化活动工作。

进入初秋季节了,塔里木盆地的五一农场的夜晚,没有热闹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没有川流不息的汽车,没有嘈杂的声音,柳枝在柔和的秋风里随风飘摇着,空气清澈的透明,透露出的是让人沉醉的清新,沉醉于浓郁的秋味之中。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从窗户洇出来,烘托出一片安静又平和的夜晚。

方锐正式调入五一农场工会工作了,夏侯雨认为自己追求方锐的机会终于来了。虽然自己每次在她那里都碰了不少软硬钉子,但许长春的话一直记在心里,那就是,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到底怎样才能博得方锐的好感呢,夏侯雨低头沉思着,来回走动着,清辉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又倾斜的在墙面上、在床边来回晃动,但仍然想不出很好的主意来。方锐对自己的防范实在太紧了,虽然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可每次和她说话,她都是那么的带理不理的,送给她水果什么的,她也不屑一顾,送给她最好的,只能凭票才能购买到的收音机,她也视如草芥,到底怎样才能博得她的欢心呢?

夏侯雨天天想着如何博得方锐的芳心,但又屡屡遭到方锐的冷脸,这让他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整天愁眉苦脸萎萎靡靡地打不起精神来。别人和他说话,他也是无精打采、有口无心地应付着,有时坐在那里发愣。

他的这一变化,被五一农场机关办公室副主任胡后成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继续阅读: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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