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峥眉梢轻颤。
长长的睫毛轻盖,看不出眼底神色。
再抬起头,看着我,格外认真:“给我点准备时间,我再告诉你。”
看来这个事情确实不简单。
否则,以褚云峥的性子,不可能还要准备。
“什么时候?”
我更迫切地想要个答案了。
褚云峥薄唇紧抿:“明天吧。”
“好。”
只是等到明天,还是能等得来的。
褚云峥没有随我回正厅,他还有公务要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回到正厅时,苏轻叶朝我挤眉弄眼:“呀,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和褚世子上演一场难舍难分的戏码呢。”
“你还有时间盯着我?”
我挑眉:“看来,明公子不太行啊,连我家小叶子的注意力都没办法吸引,明公子,你得加油,努力啊!”
明锐和一听,当即更缠着苏轻叶了。
苏轻叶猛地瞪圆双眼。
她很想说一句我害她,却已经分|身乏术。
有了苏轻叶这个‘前车之鉴’,刚刚还在蠢蠢欲动的房思妤,彻底收了心思,当起了缩头乌龟。
苏轻叶和房思妤等人离开后,府邸内特别安静。
那种奇怪的落空感萦绕在周围,也让我控制不住地想陆星尘眼睛一事,以及褚云峥那副讳莫如深的态度。
为了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多想,我带着扶桑出门,准备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在护城河边上,看到震惊的一幕。
“救救他!”
“求求你们了,他会死的啊!”
两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不停地哀求着周围人,指了指护城河中、已经昏迷的男孩儿,希望有人伸出援手。
有人一脸冷漠,也有的人想施救,奈何根本不懂枭水,站在岸边干着急。
眼看着男孩儿越飘越远,其中一个小姑娘再也顾不得其它,猛地转身,一头扎进冰凉的河水里,岸边的小姑娘则跟着不断地跑。
好熟悉。
我离得有些远,却看得很清楚,眼前一晃,有几个斑驳不清晰的画面,在眼前展现。
努力地睁大双眼,想看清楚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时,太阳穴猛地胀痛,一股尖锐的感觉袭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扶桑……”
即将昏过去时,我喊着扶桑的名字,也看到一道虚幻的身影,似是划开虚空而来……
“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就会好好的。”
头顶忽然响起声音。
我抬起头,就看到身穿红色喜袍的陆星尘,他站在我面前,眼神似乎落在我身上,又似通过我,看向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我和陆星尘成亲的当晚吗?
我又重生了?
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时,我脸色微颤,伸手就想掐自己,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但,我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感。
在梦里。
我松了一口气,目光就这样盯着陆星尘。
陆星尘忽然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有点阴鸷,还有一点狰狞:“我们一定要过上好日子,她也希望我们过得好的!”
她,说的是许明月吗?
我正要开口询问,却感觉灵魂猛地被抽走,猛地坐起:“陆星尘——”
从梦中惊醒,我还有点恍惚。
我还没问!
那个‘她’究竟是谁?
是许明月吗?
直觉告诉我,不是许明月,陆星尘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对了。
我那个晚上,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成亲那晚,陆星尘在外招待来宾,回来时,身上没有太多酒味,反倒是掺杂着一股纸钱燃烧过的味道……
那时我以为,是祭祖所造成,现在仔细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梦到我了?”
就在我思绪始终走远时,陆星尘的声音忽然响起。
抬头,我就见陆星尘坐在旁边。
他脸上很难得的,有一抹笑意。
“你……”
醒来看到穿着常服的陆星尘,我稍稍回神,一看周围,这才注意到,我竟是回到了陆府的景和堂,猛地坐起。
“你做什么?”
见我掀起锦被要下床,陆星尘眉心一皱,伸手按住我的动作:“你之前昏迷了,现在忽然起那么急,是真的半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怎么在这里。”
我看向站在一边的扶桑。
陆星尘脸一黑,挡在我面前:“我在这里,你问什么扶桑。”
他很不满。
“你昏迷时,我就在附近,就带着你回陆府了。”陆星尘解释,拧着眉尖,“你平常都不吃饭?那么轻,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没有半点肉感。”
他还嫌弃上了?
我径直翻了个白眼:“和你无关,你只需要管控你喜欢的人就行。”
陆星尘没生气。
他饶有兴趣地再问起刚才的问题:“梦到我什么了,喊成那样。”
说起这个,我就想到被遗忘的细节。
我盯着陆星尘,务必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你和我成亲那晚,你是不是还做了其它事情?”
陆星尘一愣。
“我记得,你身上有纸钱的味道。”
“你,是去祭拜谁了吗?”
我选择直言。
这个问题,似乎真的刺中了陆星尘。
他的眼神有一瞬悠远,好像陷在回忆里面,没过多久,他看着我:“之前母亲说起我眼睛的事情,没有仔细跟你说我和明月的事儿,现在我跟你说一说吧。”
我想拒绝。
这个时候,我更想知道的,是新婚夜那晚,他身上带着的纸钱味道。
陆星尘是通知我,他才不会管我想听的是什么,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明月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寄住在陆府的。”
“她来陆府时,已经有七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很瘦小,就连头发都是枯黄的。”
“明明七岁,可是,一眼看去,真的以为她只有四五岁,太瘦小了,轻易地就让人生出恻隐之心。”
“她没有父母,陆家那会儿的家境也不行,是我选择让她留下来的。”
“在陆家,她并不受关注,可那样小小的她,从来都没放弃过,在陆府战战兢兢地活着,真的很坚强……”
说起过往,陆星尘很感慨,俊脸上还有对那时的许明月的心疼。
我心尖一痛。
七岁……
那年的我,更惨。
从未有人问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