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定定地看着陆星尘,声音很平和冷静:“既然对许明月那样不同,肯定也不会放心把许明月交到别人的手上吧。”
眼看着陆星尘眼神微颤,透露着我说对的信息,我红唇轻抿,只觉得他做的事情,真的格外讽刺:“那为什么,不直接和许明月定亲?”
陆星尘抬头看着我。
他似乎说了千言万语,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我轻笑:“你不会是想说你们没有定亲的原因,是因为我顾明烛,一直缠着你不放,让你有苦难言,无法诉说吧。”
他仍旧缄默。
陆星尘总是这样,沉默着面对那些他无法真正面对的事情,到后面,再把所有问题,归结到我的身上,认为是我的错。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放松心情。
“陆星尘,没苦硬吃,就是你这种典型。”我嘲弄地勾起唇角,很直接把他的遮羞布往下扯,眼神格外冷漠。
“你和许明月必然是先认识的,对她这个表妹,你一开始可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就是寄住在陆府的一个小姑娘。”
就算他主动开口,把人留下,许明月也仍旧入不了他的眼。
小天才啊。
他的骄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彻底展现出来了,怎么会记住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呢。
直到后来,发生了伤到眼睛的事情。
许明月入了他的耳。
“那个时候,你深深地记住了她,努力地想要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可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真正地拥有话语权。”
我清楚看到,陆星尘的喉咙轻轻滚动一下,眼神也下意识地紧缩,显然,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没有办法反驳。
“你真的很聪明。”
良久,陆星尘深呼吸一下,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无奈和叹息,才幽幽开口:“如果你这份聪明,放在其它地方,会更好。”
我没说话。
我不是从始至终,都把这份聪明放在他的身上的,以前在他这里,我根本不会动脑,去想些有的没的,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直到重来一回。
我终于意识到,无论我怎样做,在他这里,都只有心机女这一点,就发现没什么可继续坚持下去的了。
有的东西,确实该摒弃了。
“我想让她过得更好,让她在陆府里,过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可如你所说,我那时候还小, 还没有话语权。”
“我的父母不允许,乃至……整个陆家,也需要我来撑起真正的门面,在我这一代,陆家要是还撑不起来,它就会彻底落魄,再难有翻身可能。”
寒门难出贵子。
倾全族之力,托举出一个小秀才,不仅需要被托举的人有天赋和能力,更需要家族能有豁出去的魄力,和吃糠咽菜的准备。
陆家这一代有这样的魄力,也正好碰到一个真正的天才,出了陆星尘这样一个贵子的存在,是全族之幸运。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就是牛马。
投胎这一门技术,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可是,这不是陆星尘的理由。
我一脸冷冽,眼神平静:“所以呢,到后来,被算计的、被伤害的人都是我,我就应该被你们这些人,恶意伤害吗?”
陆星尘面色一僵。
他抬头看着我,注意到我眼中的讥讽,嗫嚅着唇:“不是的,一开始,我并非这么想的,我,一开始是真的想好好地和你过日子……”
说到这一点,他似乎真的很有想法,唇角轻抿,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在那个时候,能不嫌弃我的所有情况。”
“看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我也真正地想过,好好过日子,可是后来……”
话语落到这里,陆星尘一顿,刚要继续往下说,落泉急促的声音从外响起:“少爷,许姑娘那边,出事了!”
又出事了?
真的很巧。
每一次,只要我和陆星尘在一起,平心静气地想要把事情说开,许明月总会出现各种问题,打断我和陆星尘的谈心。
眼看着陆星尘猛地站起,我眼神平静:“陆星尘,我只给你这一次说清楚的机会,只要你这次说清楚,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相信,每一次许明月出现问题,都是生死攸关,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好好的情况下,许明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陆星尘,选择死亡。
她只是单纯,又不是单蠢。
然而,那样聪明的陆星尘,完全没想过这是许明月的心计,他站起来后,再听到我的话,眉心紧拧:“顾明烛,我不能赌不可能的概率。”
“下次吧!”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原来,他也知道那可能是许明月的小算盘啊。
只是,他愿意迁就许明月,也愿意无数次奔赴可能是算计的现场,只为亲自确定许明月是安好的,没有出半点差池。
有点可笑。
成为许明月的对照组?
不。
我甚至都没资格成为她的对照组。
区别,太明显了。
从前,我从来没有出事,喊他回来处理的案例,当我真正出事情,真正的生死攸关时,等待着他的救援,他认为那是算计,无所谓时间。
真正见到我的惨状,他第一时间不会怜惜,只会觉得那是我自找的。
许明月,是不一样的。
我安静地坐在床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收回游离的心思,站了起来。
扶桑上前,第一时间扶着我:“主子……”
“回去吧。”
这里,不是我的家。
扶桑微抿唇角,扶着我从景和堂走出,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主子,你真的打算给姑……他一个机会吗?”
她现在,连姑爷都不想喊了。
“如果,刚刚他留下来的话。”
我抬眸,看了一眼风卷云涌,有点阴沉的天空,黑压压的,仿若我此时真正的心情:“可是,没有如果。”
是啊。
没有如果。
可惜,陆星尘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他意识到了,可他总会觉得,我应该无条件地包容他,无数次地原谅他,到最后,再和他破镜重圆。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和扶桑刚走出景和堂没多远,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陆张氏带着丫鬟、家丁们拦在我面前。
陆张氏眼神微眯,更有恶婆婆的模样,双手叉腰:“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想再出陆家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