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心头那些不解,收回眸光,回到景和堂的第一时间,就沐浴焚香,想着等一下好好地练一练自己的画技。
自从认识陆星尘,得知陆府人很可能介意我有内涵一事后,我再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展现过琴棋书画。
未出嫁时,在顾府也需要万分谨慎,出嫁后,在陆府之中,更是需要处处谨慎。
那日在张府的赏花宴上,我露的那一手,其实更多的,还是凭借着我之前留下的基础。
所幸的是,以前打基础时,我也是真正下了功夫的,也没有因为几年的荒废,将一手本事彻底断绝。
半靠在浴桶边缘,想着以往,我心里生出些许唏嘘,但很快放松下来。
无论以前如何被猪油蒙了心,导致悲惨过往,现在有重来的机会,我只需努力改变那些过往就可。
“姑爷!”
就在我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改变那些过往时,外面忽而传来扶桑紧张到破嗓的声音。
下一瞬,听得房门被推开,而后,房内响起带着些躁动的声音,还有扶桑的劝阻。
“姑爷,主子她在洗浴,您……”
“出去!”
陆星尘的声音里都是愤恼,很快,屏风被‘唰’的一下拉开,风度翩翩的男子,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有病啊!”
虽然大抵的过程,我都听在耳里,但事情就发生在短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进行躲藏。
我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将身体藏在水底,只露出一颗脑袋,看着陆星尘的眼里,都冒着火花。
陆星尘有一瞬的怔愣。
他似乎并没想到,我真的在洗浴。
“转过去。”我以为他反应过来,就会冷静下来,正准备起身披上衣裳,却不想,陆星尘一动不动,眼神里带着浓烈讥诮和不屑。
“你以为你的身材很不错,我看一眼,就会不可抑制地爱上你?顾明烛,你可真是对自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就你这样的身段,说实话,屁都不是!”男子的话语分外平静,却极其羞辱。
我眼底一片冷沉。
他可真的是,很清楚往哪儿戳我会最痛!
我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身段如何,但陆星尘特意挑这样的话来刺我,我就不愿意了。
更何况,曾经的我也是真正的细腰丰ru,是陆星尘说,那样有伤风化。
自那以后,我开始束胸,节食,到后面,更是因为学着操持陆府 事情,忙得连膳食都没有真正地按时吃,到如今,胃还会动不动就抽痛。
以前,我总想着不用把这些事情放到陆星尘面前,扰了陆星尘的心情。
可如今,我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理直气壮地享受着我对他的付出,与此同时,无视且把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就如现在。
他极尽言语侮辱,不过是想要和以前一样,让我自觉地认为,他说的是对的,按照他想要我变成的模样发展!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有些讽刺。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我已经不在意了。
眼看着陆星尘眉眼带着冰冷又不屑地扫着我,我唇角轻勾,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直接光着身子,赫然站起!
“你——”
陆星尘根本没想过我会这般做,一瞬的愣神,而后整个人猛地转身。
他背对着我,但我清楚看到,他而后瞬间蔓延而起的红色,眼角眉梢往上一挑。
纯情?
不存在的。
下一瞬,陆星尘的暴喝响起:“顾明烛,你还要不要脸!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我笑得花枝乱颤,眼角边缘都溢出泪花。
陆星尘没回头,但他的声音里带着恼意,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你还好意思笑!”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笑?”我从容自若,话语平静地陈述着,“为人丈夫,明知自己夫人在洗浴,不顾丫鬟劝阻,不顾夫人意愿,强行闯了进来。”
“如此,已经有失君子风度,偏生你自己不敢看自己夫人的身子,还不允许自己的夫人私下袒露身材。”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夫君,能做到你这种理直气壮的地步,也真的很可笑。”
陆星尘被堵得哑口无言,似是想到什么,脸色黑沉,就连声音都透着绝对的寒意:“顾明烛,如果你想要的目的是这样,那你成功了!”
我从浴桶中起来,拿着布帛,简单地擦拭着身体,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裳。
等穿着好,我施施然地从浑身僵滞的陆星尘身侧经过,话语始终没有半点起伏。
“你要认为我是耍手段,有目的,那就这样认为吧。”反正,我也不在意就是了。
坐在罗汉榻前,我端起茶杯,准备喝上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却不想,陆星尘上前,伸手就夺。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很是平静地拿起另外一个茶盏,再次倒水,喝上一口。
“你什么意思?”
我的平淡似乎惹恼了男人,他神情有些扭曲,死死地盯着我,不从我这里得到个答案,他就不罢休的模样。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以前他冷着一张脸对我时,我可是只思考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下一次就会长记性。
现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他完全没我的善解人意,还要咄咄逼人。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典范。
我轻啧,神情里带着一点鄙视:“你应该好好地问问你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星尘一噎。
他抿着唇角,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般,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这不就是你的目的码?”
“在父亲面前说我不能生,实则就是为了表明我们的感情不好,现在也算如你所愿。”
“父亲勒令,不准我再到外面闹出半点风声,且和你好好培养感情,若是再如现在这般,就开始培养陆轩昂。”
“在我面前欲擒故纵不成,就干脆转移目标,放到父亲、母亲身上,利用他们来达到你的目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想着把迎春抬为通房,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顾明烛,你的手段还真的是层出不穷,令人厌恶!”话到最后,陆星尘的厌恶半点没克制。
我真的是无语了。
真是越相处越发现,陆星尘真的是自恋得不得了。
“迎春是你那边的人,断然不可能被我收买,你抬她为通房,就知道是不是我的手段了。”
我轻嗤,也懒得和陆星尘在这里做一些无谓的争辩,准备将人撵出去时,却不想,门外竟是传来许明月的声音:“嫂嫂,表哥……”
伴随而来的,是应佳兆的阻止。
隐约有争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