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一眼看去,浑身都散发着清澈的单纯,格外真实,如今的她,仍旧穿得很小白花,却浮上一层淡淡的阴翳。
仔细看也看不出她的变化,因为,那就是一种感觉。
陆娇娇挽着妇人发髻,穿得有几分明媚,模样还是很不错的,在许明月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比,浑身都冒着一股傻大个的气息。
她们站在店面前,旁边跟着的丫鬟手里提着两个篮子,里面装着的,是正红的布匹,还有一些桂圆花生等东西。
是喜事专用的物品。
所以,是陆星尘和许明月好事将近了?
应该是吧。
陆娇娇早就已经和莫易俊完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办喜事,恰好是陆星尘和离,许明月可以真正的入主陆府……
意识到这一点,我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真搞笑。
在官府时,陆星尘还表现得一副不愿意和离的模样,转眼,我就看到陆娇娇和许明月准备喜庆用品。
陆星尘这是真想把我当傻子。
“顾明烛?”
陆娇娇先发现我,眼睛一瞪,快步走向我,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怒斥:“你什么时候回的汴京城,还有,你是不是和褚世子一起离开的?!”
她看起来很生气。
不知道的,都要以为她其实是褚云峥的正室,而我是褚云峥养在外面的小美人儿。
我翻了个白眼:“和你无关。”
陆娇娇气急败坏:“你……”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莫夫人。”我毫不犹豫地戳着陆娇娇的肺管子,眼看着她脸色一变,继续道,“还是说,你忘了褚云峥之前说过的话?”
“你选择性遗忘?”
“我可以给你记起来。”
之前褚云峥把话说得很难听,现如今,陆娇娇再次想起,面色难看至极,一副随时要暴起,和我拼一场的架势。
我话语轻飘飘的:“你要是想跟我在官府见面,让莫府的人到官府保释你,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
对付真正有武力值的人,我不一定能成,但陆娇娇,胡搅蛮缠的主,连三瓜两枣的招式都不会,制服她还是很简单的。
“表嫂……”
许明月终于开口。
我抬手,打断许明月的话:“请叫我顾小姐。”
陆星尘这是还没和许明月说我们已经和离的事儿?
也有可能。
但是,许明月喊我表嫂,也不是因为我和陆星尘的关系,而是想在陆娇娇面前,也维持住那副小白|兔模样而已。
许明月脸色微变。
她轻抿着唇,压下眼底的震惊和慌乱:“顾小姐,娇娇表姐她,其实没有坏心思的,她就是太着急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给她半点脸面,神情不屑,带着一点高傲:“她有坏心眼也没事,只要别舞到我面前,我管你是人是狗。”
许明月脸色更苍白了些。
她绞动着双手,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您,什么时候回城的啊,怎么没同我们说一声?这段时间,我们都很担心你。”
“是吗?”
我挑起眉梢,很是意有所指:“是担心我回到京城,从你的手里抢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吧?”
例如陆星尘。
许明月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她轻摇着头:“不是的,我没有……”
又装了。
“你自己心里知道。”
我直接侧开视线,看到风骨楼门前停下的两辆熟悉马车,扔下一句:“许明月,不要再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了。”
“在我的世界里,你早就已经被剔除出去。”
许明月如遭雷击。
她身体摇晃,嗫嚅着唇,想再点什么,我却已经没有再和她废话的心思,直接离开。
身后,还有陆娇娇反应过来的怒骂,以及许明月浅浅的、温柔劝阻,但都和我无关了。
“想死你啦!”
马车里坐着的果然是苏轻叶和房思妤,她们下了马车,听到这边的声音,看了过来,发现真的是我,快步上前。
房思妤一把抱住我,像小狗找温暖怀抱,不停地蹭啊蹭,眼里都是思念。
苏轻叶则是站在不远处。
三个月不见,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看着都需要小心翼翼。
我拍了拍房思妤,走到苏轻叶面前,更进一步地看到她的肚子,忍不住咂嘴:“小家伙长得还挺快啊!”
“走走,上去再谈。”
到了雅间,各自坐下后,说起这三个月不见的思念。
“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不错。”我看着苏轻叶。
她整个人蜜里调油似的,脸上也长出不少肉肉,粉嘟嘟的,瞧着就可爱又幸福。
“那是!”
苏轻叶勾起唇角,伸手轻轻落到腹部,眼里都是温和:“腹中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我就万事足了。”
房思妤看着我:“你不是在洛城吗?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提前给你准备一场接风宴。”
“对了。”
“回来后不走了吧?”
对上她们眼里的期待,我轻笑:“临时起意回来的,过几日就得重新返程了,也没必要再准备接风宴什么的。”
“我回来,是为了和离。”
这话一出,苏轻叶和房思妤都一脸震惊。
“和离?”
“嗯,我和陆星尘已经正式和离了。”说着,我拿出新鲜出炉的和离书,放在桌面上,“回来第一时间,解决了和离,才约你们出来。”
雅间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有震惊,错愕。
唯独没有高兴的欢呼。
苏轻叶眼底带着担忧:“你,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吧?其实,在我们面前哭出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的……”
房思妤什么都没说,但神情里的意思也跟苏轻叶所表现的如出一辙。
“能有什么问题。”
在来之前,我的情绪确实有一种很莫名的低落,刚刚碰到许明月和陆娇娇,那些情绪忽然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因为她们而看开,而是发现,只有我沉浸在过往的生活无法自拔时,她们才会开心、得意,而我这样,只会让关心的人担心。
何必呢。
“我真的没事。”
“你们应该为我庆幸,真正的脱离了苦海,从此之后,再也不需要受因对陆星尘的爱,造成的画地为牢了。”
“我,真正的自由了!”
最后一句落下,我举起酒盏:“来!为新自由,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