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付里说:“今天晚上我要去和公爵见一面,聊聊最近的事情。我先去收拾了。”
“去吧。”我只听出这人今个交不出房租的意思。结果刚准备关门的时候,却猛地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您刚才有句话说是什么?”
“什么?”
“您刚说,最近要准备——”
“准备和蒙斯汀公爵见面,要去取材和采访什么的。”付里重复了一遍。他说完看着我的脸愣了两秒,突然嘿嘿一笑,开口:“哟,不会吧,小房东?你想什么呢,公爵才不会和你这种人——”
“哦天呐!”我脸上一烫,连忙大声打断他的话:“您把谁想那么龌龊——”
“可是我可爱的小房东哟,你满脸都是[啊,人家想和公爵大人交往]什么的。”付里故意捏细了声音恶心我。他轻咳一声,一副“我说话直您别介意”的样子:“您那想法,说好听是做朋友,可追根究底,和那些想跟公爵大人上床的家伙们——umm,我真不觉得有区别。”
“您,”我咬牙,气的浑身发抖:“您滚出我的房子!”
“恼羞成怒?”
“闭嘴!”
他搪塞了我几句,现在话锋一转,又重新和我聊起了被报道的公爵事件:“公爵这次的案件,你有什么感觉?”
“呃,这大概是我见过最猖狂的吸血鬼了吧?”我沉吟着勉强笑一下:“在小说和戏剧里面,似乎从来没有向他这样连续杀人还理所当然的存在。”
“可是现在事情不是还没有敲定么?”付里打量着我:“不过你这个话——”
“怎么?”
“写小说肯定要设定人物性格。可是有时候创造一个人物,他在你脑海里面浮现出来的瞬间,可能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没有面孔没有性格没有身材,只是一句话,一个片段。”付里说:“这个时候,房东先生,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比侦探还侦探,我们得从那一句话里面挖出时间,对象,事件和性格。”
“你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老师现在我有一个新角色。”付里抿嘴道:“他仰慕着一位地位很高的先生,两个人别说什么结果了,连私下见面的机会可能都没有。可是这个时候,那位先生突然变成了一位杀人犯。”
“哦,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啊!”付里捂了胸口,像是在演话剧一般。他一秒变脸,又严肃的看着我:
“可按理说应该为那人叹息,他却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期待着那位先生的死亡。他说,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哦,您在说我!”我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了。
付里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让我猜猜这位角色的心理吧。”他看着我,虽然不再做什么动作了,可是那个声音就像在朗读那些台词:
“他觉得那位先生如果堕落的话,自己就可能得到机会吧?比如被他杀死?比如拯救他?比如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原本不可能的爱情?
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小房东。反面人物的爱情似乎来的比正面人物更加容易,特别是像这种死囚这种即将埋入六英尺之下的家伙。我猜他应该还构思了什么偷溜进监狱替那位去死,什么带人劫法场之类能让人感动热血的事情。简而言之——他恨不得成为第三者,踹掉那位先生原本的爱人,以身替之。
可是如果那先生不是杀人犯呢?他还是一个路人,那人和他之间只有仰视的机会。连擦肩而过都不可能,那先生在蔷薇色的马车里飞驰,而他则走在泥地上。”
说完,付里清了清喉咙,冲我挑了眉尖:“你说对不对。”
的确猜对了几句。我的羞耻心阻止我开口承认这一点,可良心却说:你不能欺骗自己。
我只能板着脸,装出一副不偏不倚严肃学术的样子出来:“前面还可以。后面替死什么的太牵强,你觉得我像公爵么?”
“谁知道呢。”付里随意耸肩,他干笑着把自己刘海搓成油乎乎的一条:“老师你对这个故事没有其他什么感觉么?”
“您要我觉得自己很卑鄙很小人?”我气的咬牙切齿,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抱歉,我没有想您的那些,那些令人恶心的事情。”
付里说:“只是我的动机可是劝说你远离那家伙,而不是给你提供更切实的接近方案。”
“哦真巧,我也只是想听故事,而不是看您对我冷嘲热讽。”我白了一眼他的头发:“现在,您必须去洗个澡,不然晚上我就穿上您的衣服替您去拜访公爵。”
“我本来就准备带你。”
付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扭头去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