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贵宾们排成队列，跟着拍子跳起僵硬的帕凡舞步。］
［卢克睡过头了。她红着小脸尴尬不已，只换上一件白色纱质长裙就挽着西泽尔的手臂匆匆跑来大厅。两个人拍在队列的最后，当他们走到前方要开始起舞时，奏乐突变。］
卢克：快告诉我，您的乐师怎么了？哥哥，真是不可思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首曲子听起来像是——
西泽尔：像是华尔兹——没错，这是为我们而准备的华尔兹。握紧我的手指吧，卢克，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就像我们两人之前练习的那样，现在不过是场地更大了。
卢克：我们是第一次在别人眼前这样——我心跳有点块，我要深呼吸。
西泽尔：慢慢来，我和这个世界都会等你。
卢克：我好了！
西泽尔：那我们就来微笑着踏出第一步吧。我的妹妹。
［两个人相拥起舞。卢克白色的裙子绽开，旋成一朵在金色世界中飞转的蔷薇，无重的精灵似的飞过沉闷大厅的每个角落。人们赞叹声不绝于耳。］
［一舞罢，雷鸣班的掌声响起。］
［卢克作喜悦状，轻快跑上前致谢。西泽尔站在一旁，微笑。］
——摘自话剧《坎特雷拉》第二幕，《夜》
今天怎么换人了？
付里举着望远镜，伸长了脖子去盯，也看不出台上的西泽尔是昨天那位像极了公爵的演员——那里的，只是银发蓝眼的男主角。
无论是样貌还是演技，念白还是台步，今天和昨天的两个人都相差太远了——是昨天那位出了什么意外，才用了替补么？
他沉吟着把镜头转向五号包厢，今天公爵依然到场，身边的陪同却只有他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位金发男人。
紧接着就在他的视线里，金红毛发交错的高大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缓缓的扭过了头。
“怎么了？维克多？”
“没——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维克多把那空座位盯了两秒，才挪开眼睛：“应该是错觉。”
付里缩在椅子的阴影里，好半天才敢蹭着地板爬出来。
旁边的先生用厌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却被付里骂骂咧咧瞪回去：“你母亲是不是死的早，没来得及教你把自己的眼睛管好？”
“不是昨天那个人？”
“嗯。”
“怎么办？”
“——我在考虑。”
五号包厢，两人简短的对话飞快结束，接下来就是难耐的沉默。维克多看着台上演员们的动作，咋舌继续找话题：“你觉得情节怎么样？”
“我只对乱伦的爱情感兴趣。”公爵手指搓开坚果的外壳，他给自己舌头上放了一小粒，边咬边说：“但其他部分也不错——虽然有些我看不懂，可布景和走位很容易让人带入。”
“不知道是哪位剧作家的手笔。”维克多叹一声：“我有看过付里先生的作品，是听老师的推荐，翻了翻他写的少见几本能看的书——他还需要提高。”
“他要是把书写好，那就不是付里了。”公爵侧了侧眼睛，说：“维克多，我不想说起这个话题——我来主城的目的之一就是忘了他，请您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聊天的技巧可能埋在昨天的土里没带出来。
“我在想，”公爵却抓着自己脸侧的头发，一边绕一边开口了：“那个西泽尔会不会是以我为原型呢？”
“怎么说？”
他回答道：“我之前看过的话剧里面，少有演员会因为角色而带上假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银发蓝眼？我不想自作多情，但维克多，你告诉我，至今为止满足这两个特征的人类是不是只有蒙斯汀家族。”
“——我想是的，小公爵。”维克多说：“但比起西泽尔，那位杀伐果断的公爵，我想你应该更像是卢克小姐——那位女演员应该也带假发了。”
“卢克？当然了，毕竟我本来就不是做公爵的料子，卢克不会的我也不会，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华尔兹就是。”他说：“今天晚上去查查这个剧本是谁写的，银发双子？我这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绝对是有人知道些什么。而且——”
“而且什么？”
“历史上的这对乱伦兄妹可不是什么银发双胞胎。”公爵说：“放肆的创作者，他可能以为我是恐惧蒙蔽了双眼——我昨天晚上的确瞎了，但谁让我的银发这么漂亮，我眼前的黑暗都被它的光芒驱散。维克多，你现在就去调查吧，我把后半场的剧情看完就自己回家。你不用担心，我还有玛格丽特。”
“您可以么？”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