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风
叶藏庭2021-10-07 14:223,210

  他叫唐肆弦,在自家排老四。本来他是老二,结果不知家族怎么想的,竟然一路逆着排,把他扔到了最后。肆弦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一个叫宋梓喻的教书先生。这教书先生算是肆弦的陪读,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现在肆弦二十岁,这先生跟了他快十九年。宋梓喻也是有些背景,他们的宋家和唐家算是世交,宋梓喻是宋家这辈中的老大。本来宋家指望他去考个什么官,要不做点生意,谁知他竟是和唐家的老二唐肆弦混到一起,最后说自己要给肆弦教书…

  这下子可是把宋家的老人们气疯了,他们宋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但也是当地的大户,这宋梓喻当个什么不好,偏要当这下贱的先生…“去他娘的!”听到这事后,宋梓喻的父亲当场就骂了。结果还是唐家的掌柜拉上和宋家要好的其他几家,连着给梓喻他老子做了几天几夜的思想工作,才是不了了之了。梓喻他老子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既然你这么喜欢在唐家呆,以后就不要给我回来,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梓喻在鼻子里哼唧了一下,也算是同意了

  其实梓喻也不怎么想,不过他实在禁不住肆弦那种“你不同意就不要来见我”的眼神,于是就过去,挨了一顿骂后回来给肆弦说“满意了?”肆弦不说话,只是抱住他的腰,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肆弦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他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说话,也就是说他这个唐家四爷是个哑巴。谁肯来教一个哑巴呢,而且就是有人教,四爷也不一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梓喻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他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长,这么下来,肆弦随便一个眼神,梓喻都知道他什么意思,多方便的…肆弦翻着手上的竹简,眼神向坐在他身边那个人身上飘去,飘回来,低眉,浅笑。肆弦窗外栽了一棵桃花树,现在正是春天,外面的那树开得很是灿烂,从房子里面看出去,只觉得外面的天空都是软软的粉…而梓喻就坐在窗边,手上拿着书,声音软软的像梦呓般的念着。虽然肆弦没什么心去听,但只觉得这一人一窗一桃色,看起来相当的舒服。

  肆弦没专心,梓喻知道。他对这孩子是很头疼的,自己为了当他的先生,可是和自家都断绝了关系,要是还不能教出点成果,怕是要被宋家笑话的。虽然这么说,不过看着肆弦眼里飘忽的花瓣,他的手怎么也拿不起鞭子,硬不下心。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了,梓喻每次都这么想,但每次都是肆弦看着他发呆,他也看着肆弦发呆,两个大男人大眼对小眼,要是被巷子口那个也姓唐命野的说书人听到,真不知又要在市井上传出怎样的关于短袖之辟的故事了。当然这些担忧都是梓喻后来才有的,当时他只是一直看着肆弦,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到。

  这样的时间一直到了某个春日的下午,那会肆弦正在屋外面坐着喝茶,身边的梓喻坐在摇椅上,慢慢的晃悠着,眼睛是合着,却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然后掌柜的就带着一个叫元秦柳的女子来了这小院子,掌柜的说,这个女子是小时候和梓喻定了娃娃亲的人。虽然梓喻已经不在宋家,但这门亲事终究是不能废的。肆弦看了看梓喻,拉过身边有些干涩的纸笔写道,不许。掌柜的无奈笑笑,你以为我想?要不是因为柳儿被她爹**着嫁人,她才不会过来找梓喻。肆弦听了,有些讽刺的笑了,好一个下三滥小说中的故事呀…掌柜看的他那个不爽的笑,安静的走到梓喻身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梓喻眼睛睁开了一下,又合上了。掌柜笑道,我明天再来

  第二天下雪了,掌柜来了,梓喻走了。

  肆弦这次没有留住他,肆弦只是奇怪,掌柜和梓喻说了什么,威力竟然这么大。梓喻也并没有走多久,不过是一个中午,下午时肆弦就看到梓喻穿着厚厚的衣服,蹲在雪地里面,手上划拉着什么,他慢慢走过去,伸着脖子一看【弦弦弦弦】。莫名的肆弦笑了,他从后面抱住梓喻,看着他那个惊讶的表情,捉住他冻红了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哈着气

  梓喻有些诧异的看向他,眼神里面满满的不解。肆弦勾勾嘴角,伸出舌头,在他的手指上一点点的舔着…笨蛋,他的眼睛里面如此写道。四爷您…梓喻惊叫出声,名字却已经不是那个肆弦。肆弦怔住人,然后他起身,看着坐在雪地上的梓喻,冷,他拉着自己的衣袖,向外面走去。雪地白的刺眼。突然身上就搭了一件衣服,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话语,四爷,小心冻着了。肆弦就忽然明白了刚才梓喻是在那里作什么,他那是最后一次看着“肆弦”这个名字从他身上发出。也许是自己作贱,过去抱了他,让他这么快就完成了这个道别仪式…可是如果自己不叫,恐怕他会在这里一直写到指头冻掉…笨蛋…四爷这么想,系紧了身上的衣服,再也没有回头。

  然后就在这个冬天的某个阳光明媚的时间点,梓喻和柳儿新婚大吉。四爷没去,他在他们大喜日子的前夜看了一夜的书,其实也不算书,不过是梓喻以前让他完成的那些功课罢了,他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那天早上,阳光被扔到白的阴森的墙上,红白照映,竟然是有些意外的美感。宋家没来,肆弦没来,下一次,又会有谁离开。梓喻看着面前摇晃的红烛,竟是有几分伤感。掌柜的那天只对着他说里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意思很明显,所以梓喻知道了,所以他怕了,所以他中了掌柜的圈套了。这些他都明白,不过还是怕,不明原因的怕…怕什么呀,梓喻笑笑,伸手揽住柳儿的腰,解开她的衣服,已经这样了,他,别无选择。

  之后,梓喻还当四爷的教书先生,只不过把称呼变成了那个大家都叫的“四爷”。他和他都不习惯,但他和他谁都没有开口

  然后在肆弦二十五的那一年,唐家从天津卫搬到了京城。掌柜问梓喻,你去么?梓喻犹豫着,要不你们先去,我要去的话就过去找你们…掌柜嗯了一声,拍拍他,对不起。梓喻笑问,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白了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的男子一眼,你懂的,不是吗?懂有什么用,回不来的永远回不来…好了掌柜的,你们该走了…梓喻笑着说完,转身过去,再也不敢回头。他怕是自己回头就会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他的内人,以及他即将拥有的孩子…他已经回不去了…四爷自然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走之前他看着梓喻,像很久以前一样,梓喻在那时偏了头,四爷,别这样,你不是孩子了。他说这话时是春天,脑袋上的桃花开得染红了一片蓝天,却再也没有染红四爷的眼睛。

  终于,肆弦也和一个一般人一样成家立业了,终于,他再也没有等到梓喻。在离他们分开快二十年时,肆弦偶尔翻到了一本册子,里面是他以前的老师给他留下的一个文章题目,未果…也许不会有几个人相信,本来已经记不清那人的脸,却在这一刻,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漫天的粉,那人的声音,他手上的书卷,偷偷看他的自己…那个人还好吧…肆弦给掌柜说了声,一个人回到天津卫去找那个微笑着读书的人。

  他找到的人却只有已经当了奶奶的柳儿,听肆弦说他要找梓喻时,她惊讶的说,他不是在几年前就去找你了么?几…几年前?肆弦打着手势,满脸的难以置信。对呀,他还给我说他可能好久以后才回来,让我照顾好家…听完,四爷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理解这件事了,他无奈的回到了京城,却被别人告之说,掌柜失踪了,给他留下了一封信。肆弦淡淡的点头,然后接过信,回到自己的书房看了起来。里面说以后唐家就拜托他了,自己要去找一个睡在棺材里的人。剩下的无非是交待一些事,四爷跳过去,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梓喻。

  上面说,梓喻在几年前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山贼,被人杀害。他过去时也就是找到了他的包裹,里面有两封信,却都没写完。一封是给柳儿的休书,一封却是给肆弦的家书。柳儿的他已经拆开看了,看的出这个男人对柳儿的感情很纯粹。然后在信封上标明给肆弦的那个,他却没想着拆。掌柜知道这信没写完是因为后面有很大的滴墨,大的已经透过了信封。肆弦看见这信就夹在掌柜给他的信后面,但他没拆。肆弦突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为什么,他不清楚,也许因为那种莫名的感情并不是没有回报,也许是因为命运这东西是在是讨厌…谁知道呢…

  故事终究是以四爷的释然和梓喻的选择作为了结束,其实他们的故事我实在不想写完,桃花下两个人相互看着,便是最好。不过故事还是要继续,我这文还是要完,所以当梓喻决定放弃一切去追逐他的肆弦时,他就输给了命运。所以当四爷按捺不住思念去找他心中的梓喻时,他也输了。活着就是场游戏,认真就输了…

继续阅读:画家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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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末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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