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场什么都没有的梦。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呆滞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还活着。
我的两条胳膊插满了输液的针管，四肢都要麻木了，然而轻微地动一下，瞬间涌上来的剧痛令我闷哼出声。
注意到我发出的动静，护士惊喜地喊：“病人醒了！”
视野内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病床旁边，如果不是我对顾煜足够熟悉，第一眼差点认不出来对方是顾煜，这个男人竟然是顾煜？
男人眼底布满红色的血丝，嘴唇发着抖，整个人犹如苍老疲惫了好几岁，迟疑片刻缓缓道：“醒了就好……医生说你差点醒不过来……”
我默然不语，顾煜从来没在我这儿受到过这种忽略性的对待，脸色局促地一白。
好半天，我强忍过剧烈的疼痛张开嘴，顾煜立马贴心地俯身凑近，听清楚我说的话。
“孩子呢？”
顾煜一震，眼神开始闪躲，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依依，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支撑我的最后一抹希望消失。
出车祸的时候我没哭，疼醒的时候我也没哭，但是这一刻在氛围安静温馨的病房，我哭了。
心口就像是有一把刀越捅越深，紧缩的疼让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煜看着我痛哭流涕的样子一动不动，慢慢地想过来握住我的手安慰。
“医生说你全身多出软组织擦伤，另外还有腿部骨折需要静养，这次孩子没了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你这么反常，对不起……”
“滚开！滚！”
我发了疯甩开顾煜的手，恨恨地瞪着这个让我一次又一次受伤的男人，输液管摇得哗哗作响。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和道歉！顾煜！你就是个人渣！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可能真是我精神出问题了，居然在男人的眼底看出了一丝心疼。
“……你先好好养病，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顾煜。”
在男人转过身子的刹那，我的声线无比冷静：“我承认我爱过你，这些年我心甘情愿地在你身边，但是这个孩子没了，我和你走到今天该结束了。”
“我恨你，顾煜。”
男人的步子倏地停住，回头看向我，那张冷峻的脸上有即将喷薄的怒意，不过最后都硬生生地压下去了，转化为伤感和愧疚。
“你的状况还不稳定，说出来的话都不作数，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等你病好了……”
顾煜迟疑了下，我表情讥诮地接过话茬：“等我好了再去给你心爱的小羽做移动骨髓库吗？用不用我去给你们的婚礼当伴娘？对了，结过婚的女人好像不能当伴娘。”
“虽然我结过婚，不过没有婚礼更没有人知道。”
“我会用剪子剪碎阮羽的婚纱，把你们的戒指扔进下水道，再向到场的所有人揭露你和阮羽就是渣男配贱女天生一对！”
顾煜身子一震，布满血丝的瞳孔盯着我，好似我伤害到了他的心。
真搞笑。
受伤的人是我，失去孩子的也是我。
我不过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而已，这男人摆出脆弱受伤的神态给谁看？
比起他给我带来的伤害，这些小小的报复简直微不足道！
顾煜深吸一口气，神情艰涩地开口：“我答应和小羽在一起是因为大学时你和我分手不久就找了外面的野男人，我气不过我输给别人！”
“小羽她没有什么错，这些年我对她好，确实因为欠她的。”
听完顾煜僵硬的解释，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轻笑出声：“所以你百般羞辱我，全都是因为该死的自尊心？顾煜，我不欠你的，更不欠阮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