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立刻上前，探了鼻息之后，朝墨北延摇摇头：“死了。”
阎司灵却快步走出屋子，来到空旷的地方，紧紧地盯着逐步放晴的天空：“嗯？”
“看来这个人，不是阴官。”
天道没有降下雷电，就不是阴官造孽，不受天道管束。
墨北延跟着走出来，也明白了个中道理：“既然不是阴官，那就是妖孽，你身为阎王杀妖孽是为民除害，对吧？”
“你倒是会算计我。”阎司灵斜睨了墨北延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哼，少在这给我戴高帽子。你知道我的，最讨厌多管闲事。”
就算是人命在她眼前，也不过宛如蝼蚁。
她见太多鬼了，也在生死簿上用朱笔勾过多少人的性命。
她不是冷血，而是早就没有了活生生跳动的心脏。
“不过王爷……”
阎司灵攀上墨北延的肩膀，
语气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
她的目光似有深意地在墨北延脸上打转。
她搭在墨北延肩膀上的手，不经意地摩挲了两下，像是在施加某种无形的压力，等待着墨北延的回应。
墨北延本来就很少与女子亲密接触，这几日虽然被阎司灵明里暗里地调戏，但还是脸皮博，耳朵都有些红了。
他压低了声音：“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好好的？”
“王爷，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帮忙。”阎司灵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她可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
在地府不吃亏，自然到了人间也不能吃亏的。
墨北延叹了口气：“那你这一次又想要什么？”
一会儿要金银珠宝，一会儿要心头血的，他委实猜不到了。
此前没有怪力乱神之说，他应付朝堂或者其他都是游刃有余的。
可自从阎司灵来了之后，他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其实在内心的深处，他是很抗拒阎司灵的。
阎司灵却懒得去猜墨北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松手，反而是更卖乖地往墨北延身上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不如留个白条，等我想到了再说。”
“那你能保证，李章锦的安全吗？”
“真是一对好叔侄呢！”
阎司灵松开墨北延，迈开退就往外面走。
墨北延不知道她唱哪一出，这不是刚刚还好好的么：“你去哪儿？”
“去救你的好侄儿，不然得去地府捞人了！”
墨北延立刻跟上。
齐东想跟，阎司灵却道：“除了我家王爷之外，其他人就守在这儿便是，人多了，反而我懒得救。”
一众人：“……”
他们原来是累赘啊。
阎司灵出了蓝银山庄的大门后，就从怀里取出一只纸人。
她将李章锦给她的银票放在小纸人面前，小纸人闻了闻，立刻就蹦蹦跶跶地寻了个方向去。
墨北延问：“你这东西，鼻子倒是挺灵的。”
“那可不！”阎司灵扬起骄傲的脑袋，“这是我的宠物，上天入地，就我一个人能用。”
“怎么，地府的其他阎王都不会？”
“他们不屑，说我的小灵宠是下三滥。”
墨北延：“……”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能把这种被其他几大阎王说成下三滥的东西，描绘的这么厉害。
“它能行吗？”
墨北延才提出了质疑，小纸人就扭过头来。
尽管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墨北延也能感觉的出来，它很生气。
阎司灵踹了小纸人一脚：“先办正经事，要算账等找到人再说。”
顿了下，阎司灵又厚脸皮地转过头，对墨北延笑嘻嘻：“你现在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墨北延：“……”
他实在搞不懂这阎司灵的脑回路，不过此时也顾不上纠结这些。
小纸人被踹了一脚后，虽然气鼓鼓的，但还是继续蹦蹦跶跶地往前带路。
昨夜下了些雪，不大，早晨就融化了。
所以地上很泥泞。
起初这地上都还是规规整整的脚印，但忽然就变得凌乱。
可周围却没有打斗的痕迹。
小纸人也因为周围的环境而原地打转转。
不一会儿就自己燃烧了起来，那黑乎乎的火焰，和之前李章锦掌心里的一模一样。
“看来你的小宠物也不顶用了。”
“哪有不顶用，这儿就是入口。”
“嗯？”
“你家侄儿，作恶多端，早就被缠上了。”
墨北延忽然回过神：“你是故意让他们单独行事的？”
因为他说的是侄儿，而不是李章锦，所以她是故意让李章元和李章锦一起离开的。
可李章元除了近些年之外，可一直都在他眼皮子下，加上性子莽撞，也不似养在上京城的这些皇子那般纨绔。
“李章锦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李章元身上杀气太重了，寻常鬼物自然是进不了他的身，可若是厉鬼就另当别论了。”
阎司灵就站在乱糟糟的地上，抱着胳膊来回踱步。
墨北延知道她在等天黑，也不催促，只是趁着这个机会问：“所以，上阵杀敌，也算是作恶吗？”
“嗯呐！”
“那本王以后……”
“你手上那么多亡魂，死了下地府，我头上诸位的地狱只怕你都得下一遍了。”
阎司灵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并不是说上阵杀敌的一定会是作恶多端。
孽镜台会区分，挑起战端和被迫保卫家园这两种。
很显然，李章元属于前者。
“所以你开始，你就盯上了厉王？”
“也不能说一开始吧，谁让他颠簸我。”
阎司灵想到那夜从大理寺狱出来被颠了一路，脑仁都在疼。
“我这个鬼，很小气的。虽然他是为了救你，可你也是自找的。”
墨北延：“……”
他是万万没想到阎司灵能小气到这个地步。
他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你就不能……”
“不能！”
阎司灵冷冷地打断墨北延的声音，看向已经彻底被山峰吞噬掉的太阳。
当一切都陷入黑暗之际，便不是他们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