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并不能理解，他之前安排了那么多暗探在南楚，怎么就没有发现阎司灵这种厉害的人物。
饶是他，都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伤口在隐隐作痛，等他成功离开金陵城之后，他一定要问问那些暗探，平日到底在干什么。
阎司灵并不知道顾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托着腮，认认真真地欣赏起这幅好看的皮囊来。
等墨北延苏醒，想起顾延的这些事，只怕会哭笑不得了。
她一想到墨北延那郁闷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恰好这一幕，就被同来贺寿的陆世嘉看到。
陆世嘉和阎司灵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他比阎司灵年长三四岁，早年太后主张宫里的孩子都不能太过娇生惯养，所以都让人送去国子监，和那些贡生一起念书。
国子监那边还特意开了小班，将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们全都集中在一起。
当时因为汪雅若身子骨娇弱，长公主不愿意她吃苦受累，所以便单独请了先生去府里教。
可相处那么长的时间，陆世嘉还从未看到过阎司灵这样的一幕。
她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副温良大方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可此刻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样子，像是藏着无数的小星星，灵动又俏皮，竟与往日判若两人。
陆世嘉目光像是被黏在了她身上，移都移不开。
原来这丫头还有如此鲜活生动的一面，那些在国子监相伴的日子里，自己竟从未发现过。
恍惚中，他惊觉，阎司灵这样的笑，从未给过他。
“灵灵！”
陆世嘉惊呼了一声。
引得所有人都连连侧目。
“灵灵，他是谁？”
阎司灵觉得可笑，她抬起头，迎上陆世嘉那一张受了天大委屈的脸：“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记忆之中，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
每次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他受了委屈的模样，可背地里，总是说她种种不是。
这种感受太真实了。
真实到她看到陆世嘉就生理性讨厌，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
“阎司灵，我问你话呢？”
陆世嘉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阎司灵现在不听话了。
“你怎么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阎司灵扑闪着大眼睛：“大皇子，他说你是不三不四的人呢，这你都能忍？”
顾延：“……”
“阎司灵，你别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跟我过去。”
他越说越是生气，甚至就伸手去拉阎司灵。
只是当他的手快要碰到阎司灵的时候，阎司灵却出其不意地拽了下顾延。
顾延猝不及防，实在没有想到，姑娘家家的，力气还挺大。
竟然将他扯到跟前来，当陆世嘉的咸猪手。
顾延下意识地挡下陆世嘉的手，虽然他不喜欢被阎司灵当枪手，但更不爽别人碰他。
然而，就在他打算给陆世嘉一个轻微警告时，阎司灵的手却从他的宽袍大袖之中穿过，趁着陆世嘉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竟快准狠地动手。
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之后，陆世嘉的手和手腕之间好似断了某种连接，松垮垮地甩着。
刚刚骨头错位的声音，闷闷的。
旁人听不到，但顾延却听到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姑娘家家的，不止力气大，手劲儿还挺巧的？
“大皇子，你没事吧？”阎司灵先声夺人，“嚯”地站起身，指责被卸了爪子的陆世嘉，“陆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北齐大皇子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不过就是为给太后贺寿，你至于这样咄咄逼人吗？”
陆世嘉被倒打一耙，甩着自己的爪子：“我都这样了，还咄咄逼人？”
“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先动手的，你这手，兴许就是你自己震断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陆世嘉的手很痛，但太阳穴更痛，“阎司灵，今日太后寿辰，原本我打算请太后做主，将你我之前的婚约继续，大不了以后，你入府之后，委屈下雅雅，你就当平妻好了，不过现在看来，我需要重新审视了。”
这的确是他今日的打算，而且昨日他还亲自去了趟长公主府，本来是打算当着阎司灵和雅雅的面，一起说了的。
不过听雅雅说，昨日阎司灵是在宫里住下的，便就只是问了下雅雅的意见。
但凡阎司灵有雅雅一半懂事，他何至于此。
“你脑子，”阎司灵啧了一声，十分嫌弃，“有坑吧？”
“嗯？”陆世嘉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良久之后，听到旁边有些窃窃私语，隐隐生笑，才质问，“你刚刚在骂我？”
“不然呢？”
阎司灵懒得和这种人头猪脑废话，一把拽起旁边看戏的顾延：“大皇子，这边太嘈杂，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顾延被强行拽起来，又被强行拽出太晨宫，扯得伤口有些疼：“你力气这么大，别把我伤口撕裂了。”
“啧，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想当年，可是身中煞气，就是强弩之末，都还能大杀四方呢。
她熟稔的样子，让顾延忍不住皱起眉，他隐隐觉得，大概率阎司灵又将他当成墨北延了。
他清了下嗓子：“首先，我不是墨北延，第二，我实在没见过有姑娘家跟你一样力大如牛。”
“嗯嗯，我知道。”
阎司灵十分敷衍地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小心眼儿的模样，倒是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她有有厉温的鬼力加持，就是来一头牛，她都能举起来。
她才要拉着顾延走，陆世嘉就阴魂不散地追了出来。
“阎司灵！”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你要敢走，我就不要你了！”
他挺直了腰背。
“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当真不知道珍惜吗？”
他笃定了，阎司灵不可能会背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