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延望着绿光的所在地:“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我会,远离真相。”
阎司灵和那些永远都站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不一样,她特立独行,是能自己做主,甚至能做主地府的阎王。
早早地就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所以她看的足够远。
她的冷眼旁观,并不是袖手旁观,只是让墨北延好好地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你的皇兄弑父杀君,逼死你母后,你必定大动干戈,彼时生灵涂炭,地府已经容纳不下这些亡魂了。”
墨北延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呢?”
“然后就需要你自己抉择了。”
他要做什么,阎司灵很清楚。
但她只是说明了这些,也不阻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她不能插手人间因果,也不愿意去阻止墨北延想做的事。
如果她想阻止,便也就不会带他来看生死簿,也不会让他穿过恶狗岭,更不会用他的血快速找到和他有关的人。
墨北延愣了一瞬,回头去看阎司灵。
饶是她站在黑暗之中,却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在她身上,将她包裹着。
也许,这就是神性。
是神明和人之间的差别。
他明明触手可及,可却感觉到了中间的万丈鸿沟。
他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那绿光之地,心中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他想起在北境那些日夜,看着百姓在艰苦环境中挣扎求生,心中就满是对苍生的怜悯。
可若埋藏在血肉之中的真相当真如阎司灵所推测的一样,他又怎能对父母的冤屈视而不见。
沉默良久,墨北延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喟叹:“阿灵,谢谢你。”
“不客气,你给了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墨北延被气笑了,不管多温情,多令人着迷的场面,总是会被阎司灵的口无遮拦破坏掉。
他再不管那么多了,拖着双腿,往前走。
每走一步,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与父皇母后相处的温馨画面,可又在下一刻,那些画面与如今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不断交织。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内心天人交战。
是为了个人恩怨,让大胤陷入万劫不复,还是为了天下苍生,放下这血海深仇。
墨北延已经走了很远了,阎司灵却纹丝不动,直到她身边忽然冒出好不容易穿过恶狗岭来的谢必安。
“你当真不准备阻止下?”
谢必安才从忘川河那边过来,还顺便在范无咎那了解了下现在的情况。
虽然吧,卞城王那个老六错有错字,干了缺德事,但在大局上,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也是早早地就落下了定论。
“大胤夺位之争原本就很复杂了,再加一个墨北延,更乱,到时候死的人越多,来地府的魂就会越多,现在还有黄金屋能提供就业岗位,除此之外,哪儿还能容得下那么多鬼?”
地府炸了,他们这些阴官责无旁贷。
别说俸禄这些小事了,到时候地府大乱,原本才安定没多少年的和平年代,又会再一次陷入军阀割据。
十殿阎王,十大阴帅,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灵灵!你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了!”
见阎司灵不说话,谢必安着急得团团转,蹦跶的像只兔子。
阎司灵被谢必安问笑了:“我纵容他吗?”
“你还不够纵容他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自从你和他在一起之后,和我都不亲了,我来人间多久了,你总是和他黏在一起,都不和我玩了!”
谢必安控诉着,她明明来人间就是为了和阎司灵待在一起,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她和二殿下整日整日地待在一起。
她日日夜夜都在胆战心惊。
“有吗?”
“有,绝对有!”谢必安忽然凑上前,贴脸开大,“灵灵,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墨北延?”
“瞎说什么,我之前还想撮合你们呢!”
阎司灵口快,一下子把之前的预谋脱口而出。
震惊的谢必安呼天抢地:“灵灵!我把你当闺蜜,你把我往死里整啊?”
“你都死过一次了好吧。”
“灵灵!你不厚道,你知道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这一次换阎司灵震惊了,赶紧往后退了好大一步,然后双手抱在胸前。
谢必安给了她一个刀眼:“我就是对女人有兴趣,也应该是对孟婆那种女人有兴趣,而不是你。”
她简直服了。
她看起来像那种饥不择食的吗?
“我从来就不喜欢情情爱爱的,你知道我的,我是事业批。”
阎司灵这才放松下来,也是,谢必安过去为了抢地盘,可是用了男人的身份,和范无咎一起打天下。
谢必安再一次凑到阎司灵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一点点细微的表情:“你要不喜欢,为什么会带他来查生死簿,这是咱们地府的宝贝,除了你们阎王,谁敢靠近?
“恶狗岭那边,我都是偷摸摸地甩了上百根骨头才骗过那群恶狗,不然还能这样完好无缺么?”
说着就很来气的好吧,她听路过的鬼差说阎司灵回了地府,已经马不停蹄地追过来的,可每一次都能慢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厉温给她下了诅咒。
要是能早一步,她就能赶上车,也用不着花钱买肉骨头了。
上百根,好贵的。
阎司灵抱着胳膊,一脸茫然:“喜欢是什么感觉?”
谢必安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哎呀,忘记了,你没心,我就多余问你。”
之前她就说过二殿下,太过杞人忧天了。
阎司灵这个二愣子压根儿就没有心,何来动心?
陡然间,不远处的绿光陡然间爆发出来,阎司灵转过头,眉头才一沉,身子已经飞了出去。
“灵灵!”
谢必安想伸手去抓,都只能抓到空气。
她茫然地看着片刻就飞到了墨北延身边的阎司灵,这家伙当真是没有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