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快要靠近绿光,想要看的仔细的一些罢了,可山壁忽然就像动了怒那般,绿光大盛,像一只血盆大口,要将他吞掉。
他双腿灌铅似得,根本跑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阎司灵飞身而至,一手逼退了山壁,一手揽住他精壮的腰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等到山壁恢复了冷静,她才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墨北延也是一头雾水:“我什么都没有做。”
“怎么可能!”谢必安从后面追过来,跑的气喘吁吁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生死簿发火,你一定是对它做了什么。”
延绵不断的山峦,都是生死簿的组成部分,每一面被劈的光洁的山壁就是用来书写所有凡人命数的生死簿。
生死簿在这儿矗立上万年,从未有过方才的场景。
墨北延百口莫辩,他刚刚只是靠近了下,但的确是没有做什么的。
阎司灵并不想责难他,只是叹了口气:“兴许是你身上的活人气息激怒了它,你别靠那么近。”
说完,又用刚刚的法子,取了墨北延的一滴血喂养给生死簿。
伴随着绿光的再一次出现,关于墨北延父皇、母后的命数也随之投影在半空之中。
月黑风高,崇明宫中,一个面生的太监端着茶走到墨北延父皇的身旁,他正在看前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
他也没有多想,端起茶水便喝了一口,可下一刻,一口污血便喷涌而出。
画面之中,墨北延的父皇奋力挣扎着,推到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
那太监从袖中取出匕首,对着先帝爷就要扎下去。
“父皇!”
几乎是同时,画面之中的李兴平,和画面之外的墨北延,几乎同时大喊出声。
李兴平提剑而来,那太监不不敌,被一剑穿胸,但却在最后,以自己的血落下诅咒:“李家必乱,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永生永世!”
阎司灵望着还在继续的画面,淡淡道:“以血为咒,以命起誓,以魂为束,只要你们李家还有一条血脉,都会应咒。”
谢必安恍然大悟:“难怪你被改姓墨,而你皇兄姓李了,看来你皇兄还是个好人。”
“那可未必。”
阎司灵抬了下下巴。
画面之中,外面的侍卫还候着,御医在为墨北延的父皇诊断,伤的太重,的确是无力回天。
但在弥留之际,墨北延的父皇拉着李兴平的手,千叮万嘱:“十一年纪虽小,但有皇者之风,你作为兄长,一定,一定要辅佐他,让大胤……千秋万代……”
说完,他才咽气。
御医和钦天监监正都跪在床前。
李兴平手中的剑还在淌血,紧接着,便是一剑封了两人的喉。
他冷脸望着已经驾崩了先帝:“父皇,我也是你儿子,凭什么这皇位,我就坐不得了。”
他走出崇明宫,外面的士兵立刻来清理现场。
丧钟敲响之后,李兴平便继了位。
太后不满,日日质问却得不到答案,最后郁郁而终。
……
黑夜笼罩着红墙黄瓦,没有一点儿月光和星光的夜晚显得无比可怖,饶是宫殿之中点满了烛火,都不能将人性的黑暗面照亮。
床榻之上,李兴平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终于在一声惊呼之中,他睁开了双眼:“母后!”
帘帐之外,是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娥。
何公公是很有经验的,只要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他都会当值。
因为这一夜,像极了六年前的那一夜。
他让太监和宫娥都下去,该准备伺候沐浴的准备伺候沐浴,该准备宵夜的准备宵夜,倒是他,就站在帘帐之外,等着所有人全都走了后才道:“陛下,老奴在。”
李兴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良久对着偌大的龙床问:“你是朕当年,若是好好地同母后说,她是不是会理解朕?”
“一定会的,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一直都是百姓心目中的好皇帝。”
李兴平却笑不出来,他自认为也是个好皇帝,可得来的这个皇位是有瑕疵的。
父皇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将皇位给他,而是要给墨北延。
明明他和墨北延,是同父同母的啊。
他不理解。
那个时候,墨北延才十四岁,如何能担大任?
若是墨北延真的当皇帝,如何能压得住满朝老臣。
他不敢想象。
他不觉得自己无视父皇口谕抢了皇位有错,只是觉得他没有顾及母后的感受,导致母后郁郁而终有错。
李兴平掀开帘子,汗水打湿了他的里衣,胸口处的一团黑,格外显眼。
何公公看了,还是很担心的:“陛下的身子骨,还得当心,要不要老奴去请延王妃来?”
“不必了,人各有命,只是希望,当年玉青观的推断莫要成真才是。”
那个假太监以血为咒,以命起誓,以魂为束,给他们李家人下了诅咒,好在玉青观的祖师爷送来的监正想到拆解的法子。
只要登基的那个人确定之后,其他人全都改名换姓,并纷纷远离,便能破除李家手足相残的诅咒。
何公公将才送来的密报呈上:“陛下,这是北境来的。”
李兴平已经不想看了:“他屯兵,养战马,想要做什么,朕都很清楚。”
这个天下,若是兜兜转转地还大墨北延手里,兴许也能将这个诅咒缓一缓。
只是那几个孩子得提前安置了。
“去传李章元来。”
何公公赶紧去宣。
奉旨出宫去找李章元的小太监都纳闷不已。
大晚上的,陛下就算是想要见儿子们,也应该找嫡子秦王,或者是幺儿七皇子,怎么会见五大三粗,板板正正的大皇子。
大皇子这些年,并不得宠,否则也不会是四处奔波的牛马命了。
李章元才从外面回来,盔甲才卸掉,刚刚躺上床就得到入宫面圣的旨意,他忙不迭地穿好衣袍,骑上马,飞奔入宫。
大晚上的,父皇一定有任务要交办。
皇宫的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的,他一路狂奔,额上已经冒出密密的汗珠。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厉王到——”
何公公才从寝宫之中出来,压低了声音叮嘱李章元:“大皇子,顺着点陛下的意思,莫要惹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