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昭的不打自招，秦寺穹的恨铁不成钢，落在阎司灵的眼中，不过就像是一场闹剧。
她淡漠地走出灵堂，仰头看着月光，身后是秦昭昭的哭喊呼救声。
“走开——别咬我——走开啊——”
人死成怨鬼，就会丧失掉为人的理智，只会报仇。
阎司灵看着外面站着的一排排人，面无表情：“所以，你们都听到了吗？”
陆然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他做好了准备，并没有让闲杂人等都过来，可此刻与他一起听到真相的，除了延王殿下，还有衡阳侯。
事关端妃和裕王，就再不是衡阳侯府的内宅问题了。
阎司灵走出充满了血腥味的灵堂：“你们再不阻止一二，秦昭昭会被范瑶啃得皮肉不剩。”
陆然快步走上去：“我，我们也不敢去阻止啊。”
里面不止范瑶一个鬼物，还有司苏氏。
“还请王妃出手相助。”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世上无鬼神，就是在自欺欺人。
阎司灵回头，看向仍旧不问世事的秦无念，倒是有趣。
自己妻子死了，女儿重伤，儿子也被困在灵堂内，可他却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不，不全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其他的什么。
她冷冷道：“没兴趣。”
陆然还想求助，可高大的身形却快步挡在了阎司灵的面前。
阻挡了来自于秦无念这的诡异目光。
“本王已差人通知了钦天监。”
陆然这才松了口气：“还是王爷考虑的周全。”
墨北延入城碰到齐东之后，便就与他蛰伏在黑暗之中。
起初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要绑了卧榻不起的秦昭昭，事到如今，回头再一看，若不是早就将真相了如指掌，又岂会事无巨细都布置妥当了。
阎司灵觉得无趣，转身就往外面走。
她清冷的背影，让陆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延王妃还有些脾气的哈。”
“和她呀，倒是一个性子。”感慨许久的秦无念，终于开了口。
可这话，却让陆然听不懂。
好在钦天监很快就来了，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范瑶和司苏氏镇压住。
不过也救不回被亲生母亲咬断脖子的秦昭昭。
秦寺穹命大，满身血污全都是秦昭昭的，司苏氏正要下口时，就被钦天监制服了。
尸体也不敢再久停，天才蒙蒙亮，钦天监就招呼着衡阳侯府的下人立刻起棺下葬。
陆然也在亲眼确认之后才入宫复命。
……
一路散着步回到延王府的阎司灵晒着月光，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逐步散去。
她回屋子躺了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
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头顶上来的床帘，心中有些烦躁。
天光之后，她才慢吞吞地起床，肚子有些饿。
墨北延正端着碗，就看到阎司灵来，他淡淡地放下碗筷：“陆然入宫复命了。”
“嗯。”
阎司灵并不在意这些。
“也许，结果不会如你所想那般，就算皇兄知道此事是端妃所为，大抵也只是训斥几句，并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阎司灵啃着最喜欢的肉包子，轻轻地点了下头。
墨北延有些看不懂：“你做那么多事，难道一点儿都不在意。”
“如何处置活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再有人用这些破事来打扰我。”
说完，她不放心地看向门外。
乌鸦和纸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看来对方有备而来。
墨北延看着阎司灵，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勉强，可她神色平淡，仿佛真的对后续如何处置端妃毫不在意。
她的确不在意这些朝堂后宫错综复杂的内耗。
“那几具尸体……”阎司灵吃完一个肉包子，又端起忠叔刚刚盛好的面条。
上面放了她喜欢的羊肉和香菜。
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阎司灵边吃边含糊地说：“尸体过于新鲜，应该就是上京城的人。”
墨北延微微皱眉，吃个饭说什么尸体。
但片刻之后，还是不情愿地开口：“那几具尸体已经查明了，都是些年轻的士兵。”
“兵部的人？”
“严格来说，是禁军。”
李章锦杀了禁军，这件事很严重。
但他想不到理由。
就算李章锦背地里经营着归零居，但又和年轻的士兵有什么关系呢？
根据陆然那边收到的线索，李章锦并不配合，现在诸葛渊还没有醒，所以线索相当于断了。
墨北延问：“你怎么看？”
阎司灵拿了一块芝麻饼：“我坐着看。”
她可对这些凡人的争权夺势没兴趣。
墨北延哑然失笑，垂眸看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碗清粥，很羡慕阎司灵的胃口。
大清早的，就这么能吃。
他忍不住也拿了一块芝麻饼。
真那么好吃吗？
他咬了一口，只觉口感酥脆，芝麻的香气在口中散开，倒是意外的好吃。
墨北延不禁又多吃了几口。
忠叔喜笑颜开，自从王爷从北境回来之后，胃口就一直不大好。
可有王妃在，王爷吃东西都要香些了。
阎司灵不在意旁的事，继续自顾自地吃着面条，片刻后将碗里的面条吃得一干二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她放下碗，正打算去睡个回笼觉。
墨北延却道：“你觉不觉得，衡阳侯有些不对劲。”
“他在透过我，看其他人。”阎司灵站起身就要走，忽然想到那日在关雎宫，她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墨北延，“就像那天，你在关雎宫，透过端妃看向另外一个人。”
墨北延微微一怔。
气氛有些凝重。
他下意识的解释：“我只是在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阎司灵就已经走出了膳厅。
她是当真没有兴趣。
忠叔见墨北延有些尴尬：“王妃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要不老奴去劝劝？”
“不用。”
墨北延也莫名觉得生气，他就只是多看了端妃两眼，不过就是因为故人。
再说了，就算他与那位故人有什么，和她阎司灵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可不是真的夫妻。
墨北延捏着手里的芝麻饼，又咬了一口，却发现干涩难以下咽。
他将芝麻饼丢在桌子上：“这谁做的，难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