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司灵为什么会知道?
唐染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她,试图从她干干净净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明明这是她今日才想到的点子,若是陛下再不同意封雅雅为郡主,她就以这种手段来逼一逼陛下。
她只是刚刚去安排这件事了,而且也只是想吓唬阎司灵而已。
她想着,阎司灵被打晕了送去和亲,肯定会害怕,到时候她再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救了她,彼时不管结果如何,阎司灵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那才是她想要的母慈女孝。
当女儿的,便就应该俯首称臣。
“混账!”
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整个屋子的人除了明宗皇帝之外,全都跪下。
“唐染!你到底是生了一副怎样的心肠!这样歹毒的算计,你竟然用在你亲生女儿身上?!”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一旁的明宗皇帝暗戳戳地屏住了呼吸,幸好,他的计划还没有付之行动,否则只怕这个时候挨骂的就是他了。
果然呀,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弟,想法自然都是一样的。
幸好呀,当年父皇驾崩之前立了他为太子,否则南楚只怕还要多一个女帝。
不过就唐染的恋爱脑,也不适合当皇帝,啧。
外戚专权,天下大乱。
“母后……”
“你别叫哀家母后!”
太后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本想趁这顿家宴,大家把话说开,没想到竟然让她看到唐染的真面目。
“滚,滚出宫去!”
唐染愤懑不已,她瞪了一眼阎司灵:“还不赶紧随我出宫。”
一会儿再慢慢和阎司灵算账。
还有她刚刚答应陛下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还是留在皇宫里吧。”
阎司灵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唐染。
唐染满眼的震惊:“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留在皇宫。”
她自打成年出宫开府之后,就再没有回宫住过了。
她都只能像个过客,凭什么阎司灵就跟主人似得,而且还那么理所应当。
“我也不想留,可昌平说,她希望我陪着她,她怕黑。”
经常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溜达的昌平公主在浅浅地“啊”了一声,满声应下:“对!我怕黑,没了阿灵的这些日子,经常睡不着觉,御医说了,心病还得心药医,阿灵就是我的心药。 ”
明宗皇帝还想让阎司灵留下来好好地商量下北齐的婚事,于是也道:“阿姐,做长辈的,无谓和晚辈这样计较,就让阿灵留在皇宫吧。”
唐染固执地还要说什么,明宗皇帝却叹了口气:“阿姐,阿灵到底以后是要嫁人的,别让她嫁了人,还对你心存怨念。”
明宗皇帝看了一眼不高兴的太后,也下了逐客令:“阿姐,你还是回长公主府吧,这几日就不要入宫了,有什么事,朕会告知你的。”
比如,阿灵的婚事。
唐染只能悻悻地瞪了一眼阎司灵,这才离开。
太后意识到阎司灵答应了明宗皇帝什么,她握住了阎司灵的手:“好孩子,你当真要远嫁?”
“没有呀,”阎司灵答应的可不是要远嫁北齐,“我答应的,是想法子让北齐大皇子,入赘。”
“你说真的啊?”昌平都傻眼了,原以为阎司灵只是说说而已,呈口舌之快。
“不然呢?”阎司灵扶着太后坐下,“外祖母不要生气,这件事比较复杂,我还需要好好地计算一下。”
她不忘看一眼明宗皇帝:“反正皇帝舅舅不是说了么,北齐压根儿就不想这位大皇子回去。”
一声“皇帝舅舅”喊得十分顺口,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倒是阎司灵自己后知后觉地诧异。
明宗皇帝附和道:“母后别担心,阿灵一定能有法子的,而且就算最后退一万步说,倘若北齐那边硬是要让远嫁,朕必定安排精锐护送,大不了入了北齐的国境,假死脱身好了。”
原本他是这样计算昌平的,这个女儿啊,离了南楚,的确是活不久的。
那小性子,去了北齐蛮夷之地,能挨过三五七天都算好了。
没了唐染这个搅屎棍,一家人吃饭都特别香。
用完晚膳,昌平非得要缠着阎司灵,说要散步消食,只是才走出太安宫来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她却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两条眉毛皱到一起,眼睛也故作虎视眈眈地瞪着阎司灵,一步步地把阎司灵逼到墙角,一只手撑住墙体:“刚刚藏在你头发里的白色小纸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说话。”
“嗯?”
“虽然我没看到,但我听到了。”
昌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就像一只充气的河豚,让人忍不住想戳她的包子脸。
小纸人从阎司灵的长发里探出个脑袋,歪着脑袋:【这家伙能听到我说话?】
“什么叫这家伙,没礼貌!”
昌平伸手就去抓小纸人。
可小纸人身手很敏捷的,上蹿下跳的,昌平这种抓蛐蛐大师竟然无功而返。
“我不管,阎司灵,你必须把它给我玩。”
小纸人:【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给你玩?也不瞅瞅你长啥样子。】
阎司灵:“……”这毒舌,跟谁学的。
昌平气的咬着下唇,直跺脚:“它,它骂我。”
【骂你就骂你,骂你还要挑日子么?你……唔唔唔!】
阎司灵果断捂住小纸人的嘴巴,早知道就画蛇添足给它加个嘴巴了。
叭叭的,惹祸精。
阎司灵尴尬地讪讪笑:“童言无忌,你何必计较。”
她赶紧将小纸人塞回怀里,小纸人才要露出脑袋来继续战斗,阎司灵给了它一个厉眼。
昌平抱着胳膊,上下打量阎司灵:“你出宫这么些,牙尖嘴利学会了,旁门左道也学会了?”
“总的有点防身的技能。”
“也是,在长公主,少了点防身的手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刻的长公主府,汪雅若的哭声震天,心疼的汪以纶也差点要去上吊。
“殿下,我堂堂一个探花郎,为了真爱,不惜自断前程来长公主府,等于入赘,这些年我吃苦受累,被人闲言闲语的,也没说什么,只是我的女儿,想要一个和阎司灵平起平坐的身份而已,也不可以吗?
“还是说,我比不上那个早死的阎驸马?”
汪以纶知道,只要他一提到那个姓阎的,唐染就会心软。
就算他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果不其然,唐染怔忪了片刻,抱住了他和汪雅若两父女:“我答应你们,一定把属于雅雅的郡主身份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