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也不知道阎司灵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都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得。
无所谓了,抓就抓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一进中宫,昌平就立刻对宫娥道:“快去将母后给皇祖母准备的寿礼拿出来,我要带过去。”
可她话音刚刚落下,身边就掠过去一阵风。
昌平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宫娥惊呼起来:“庆阳郡主!这里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您不能乱闯啊!”
“诶呃呃?阎司灵!”
昌平想到刚刚阎司灵的反常,心下一紧,这混蛋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当下,她急切地冲进去。
却见阎司灵只是将桌上铺满了宣纸,还将笔墨砚台都给拿过来,一手脏兮兮的也顾不得。
她目光有些乱,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磨墨!”
“啊?哦!”
昌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等反应过来了,自己已经很乖顺的在磨墨了。
“你想写什么?”
见阎司灵迟迟不落笔,昌平很好奇。
刚刚那样火急火燎的,按理说应该会立刻落笔的。
可现在,阎司灵却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
她翻了个白眼,对被吓到不知所措的宫娥道:“没事的,她大概是被姑姑逼疯了,需要发泄一下,你去给我端些茶果来,把寿礼准备好,一会儿我带过去。”
宫娥连连点头,又很同情地看了一眼阎司灵。
哎,庆阳郡主可真可怜,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娘。
等昌平回过头,阎司灵面前的宣纸上已经差点写满了。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定睛一看,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以及刚刚发生的事,但所有人、所有事全都打了个箭头,箭头的方向全都指向了一个人——
顾延!
“北齐大皇子?”
阎司灵提着笔,眉头深锁。
是呀,北齐大皇子。
她现在可以确定,她是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南楚。
天道什么目的她并不清楚,但在记忆里,并没有出现北齐大皇子这个人。
长公主府被炸,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她心生歹念,为了报复唐染,所以将唐染原本要送给太后当寿礼的烟花调包。
她只是想要让唐染丢脸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害死一条街的人。
昌平完全看不懂:“你这些箭头是什么意思呀?”
“如果我告诉你,今晚上长公主府会炸,你信吗?”
“信。”
“你这么相信我?”
“不是我信你,”昌平忽然压低了声音,瞧了一眼外面伺候着的宫娥,压低了声音勾住阎司灵的脖子,将她往自己这儿带了带,
“我今儿才听到有人在说,长公主府藏着火器。”
阎司灵陡然瞪大了眼睛。
昌平以为她要惊声呼叫,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别咋呼,我也是道听途说,本来我想着一会儿趁着寿宴开始,没人注意的时候,偷摸地出去一趟,去查查究竟。
“你也知道,姑姑门生众多,又大权在握,时常给我父皇找不痛快,如今还有皇祖母压制,皇祖母年事已高,万一有个什么……
“呸呸呸!大吉大利,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我的意思是,没有皇祖母压制,我怕南楚四分五裂,你也知道,那个汪驸马就是个祸水。”
后面的话,阎司灵没怎么听进去。
她望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昌平,脑子里全都浮现出当年她找到她的时候。
一具完整的遗体都拼凑不出来。
那样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却死的这样惨烈。
“嘿!”昌平见阎司灵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差点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了,好在阎司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悻悻一笑:“啧,还以为你走神呢,差点就扇你了。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得记着,你可千万不能像你母亲一样,和我父皇对着干,我不想我们两个站在对立面。”
阎司灵掰开昌平的手:“所以你是,发现了唐染要造反,才会去长公主府的?”
昌平没想到阎司灵会说的这么大声:“要死了!你说这么大声,不知道隔墙有耳啊。万一父皇怪罪下来,诛九族,你脑袋都没了。”
阎司灵沉默了片刻,恍惚地抬起头:“皇族就没有九族一说。”
“啊?”
昌平想了好半天,好像也是。
唐染是她姑姑,如果诛九族,她也得遭殃。
昌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赶紧把东西送过去,一会儿皇祖母等急了。”
阎司灵看着昌平,良久之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嗯。”
她的目光从写的密密麻麻的宣纸上挪开,牵着昌平的手,离开中宫。
太安宫中,鎏金香炉里燃着昂贵的龙涎香,青烟袅袅。
昌平和阎司灵一人一边,都双手托着锦盒,锦盒之中是皇后为太后寿辰精心准备的寿礼——一支由南海进贡的暖玉如意。
玉质温润通透,如意首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还镶嵌了一圈细小的东珠,在宫灯映照下流光溢彩。
“皇祖母可喜欢?母后说,玉如意乃吉祥之物,象征着健康长寿,是她特意为皇祖母挑选的呢!”
昌平脸上写满了得意。
在唐染看起来,就很是挑衅了。
太后满脸笑意:“喜欢,喜欢。”
刘妈妈立刻让人去接过玉如意,生怕累着了昌平和阎司灵。
太后招呼着两人过去,一手牵着一个,难以掩饰心中的高兴:“真好,真好。”
“阎司灵,你给你外祖母准备了什么呀?”
唐染只要一不高兴,准会找阎司灵的麻烦。
昌平正不服气要说两句,阎司灵却按住了她,笑眯眯地对太后道:“外祖母,我的礼物,要晚上才能看到,得给您一个惊喜,您不介意吧?”
太后来了兴致:“这么神秘呀?是什么?”
“都说是惊喜了,您就别问了吧。”
“好好好,我就不问了。”
刘妈妈在一旁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该入席了,还请太后往太晨殿去。”
太后连连点头。
仪仗队也都准备好了。
刘妈妈搀扶着太后往外面走,昌平也按着规矩跟在皇后身边,其余一众妃嫔都跟着出去。
唯独唐染和阎司灵都很有默契地留下来了。
唐染冷声道:“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能耍什么花样呀,母亲?”阎司灵一脸无所谓,“倒是母亲,私藏火器,想好该如何同陛下交代了吗?”
唐染一脸震惊:“火器?什么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