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锦身后是皇城禁军，墨北延身后是大理寺。
其他部门都还不敢乱站队，只是怯生生地躲在金漆雕龙大柱旁，希望这两位主儿不要看到他们，最好当他们是小透明。
“皇叔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
李章锦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觉醒来，那位厉害的人物答应他的事不止没有办成，自己的父皇还暴毙了，现在皇叔还要和他抢皇位。
若是和李章钰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抢，他是很有把握的。
但要和墨北延抢，他心里是没底的。
墨北延只觉得可笑：“本王伸什么了？你不会是觉得主持皇兄出殡便是伸了手吧？”
“那不然呢！”李章锦不甘心，“作为父皇的儿子，本王才是应该主持大局的那一个。”
“你又不是长子。”
“可本王是嫡子。”
墨北延不屑地掀了掀嘴皮：“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吗？大胤皇帝，从未有过什么嫡嫡道道的，都是有能者居之。”
严怀听了就不高兴了：“延王殿下是觉得秦王非有能者？”
“本王都没明说，严首辅倒是一点儿都不给秦王面子啊。”
“墨北延！你……”
“啪！”
墨北延不客气抬手扇了李章锦一巴掌，力气极大，扇的李章锦脸都偏到了一边儿去。
李章锦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挨了打，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望着墨北延：“你……”
“作为小辈，直呼本王名讳，你是嫌小时候挨揍挨少了？”墨北延甩了下手，又看向几位哭红肿眼睛的御史，“御史台的，别闲着，皇兄出殡在即，秦王便自傲不已，当众直呼长辈名讳，此番落下一笔。”
一众御史齐齐应了一声：“是。”
“舅父！”李章锦着急地还想说什么，却被严怀一个厉眼瞪了回去。
严怀脸上赔着笑：“延王殿下何必要将此事做那么绝，不如……”
“啪！”
有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百官全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而且几乎是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一步。
整个文承殿，都噤若寒蝉。
大行皇帝出殡在即，延王殿下竟然在殿中堂而皇之地揍了六皇子和严首辅，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撕破脸吗？
而且……延王几时变得如此暴躁了。
“到底是本王体弱，揍人都不如在战场上那么勇猛了。”
文武百官：“……”倒也不必太过勇猛。
墨北延扇严怀的这一巴掌比扇李章锦的要重。
李章锦只是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的，可严怀嘴里满是血腥味，但碍于面子也不好吐，只能吞下去：“墨北延！你打秦王有理，难不成打本官也有理吗？”
“有啊，”墨北延负手而立，一副谁来了都不好使的样子，“陛下驾崩，你龇个牙笑那么开心做什么？难不成陛下的死，和你有关？”
“墨北延！你胡说八道什么！”
严怀吓得就要往前冲。
墨北延这家伙胡说八道其他的就算了，这种话也能乱说吗？
弑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他还没有近到墨北延的身，就被大理寺给挡下。
见大理寺有动作，禁军也往前与之对抗。
虽然刀剑没有出鞘，但情况不容乐观。
武将们倒是很大义凛然，自动地就站在了最前面，将文官们全都护在身后。
就是真的打起来，他们还能出一份力。
真在这种胶着的时间，外面却传来了鞭子扫过石板的猛烈声。
紧接着便是，何公公高亢的声音：“送陛下——”
墨北延一个眼神，大理寺的人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下，当兴平帝的遗体被抬进来要装入文承殿巨大的棺椁之中时，严怀的人马十分出众。
何公公双目通红，神态疲惫不已：“严首辅，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算事成定局，没人能和秦王殿下争，倒也不必这样咄咄逼人吧。
“他……”严怀回过神，就看到墨北延一改方才盛气凌人，就连刚刚要对他们喊打喊杀的大理寺那群乌合之众也全都敛去了锋芒。
他张了张嘴，可话音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墨北延抢了话。
墨北延道：“请皇兄入棺。”
礼部立刻安排人准备，一众人仔细地，生怕出任何问题地将兴平帝的遗体放入棺椁之中。
按照大胤的礼数，遗体需要在文承殿停九日，这九日之内需要钦天监择入土的吉日，以保大胤基业千秋万代。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谁来主持这个出殡的仪式。
礼部的吴尚书早早地就站了秦王的队，但他毕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得罪墨北延，所以在权衡之后，缓缓地开口：
“还请皇后娘娘来主持陛下的出殡仪式。”
严皇后脸上挂满了泪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算当年成婚，嫁给兴平帝是政治手段，但这三十来年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她擦了擦眼泪，在若琴姑姑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到了众人之前：“原本也应该是本宫来主持的，只是本宫身体不适，不如就交给我儿秦王来主持好了。”
严怀得意地昂首挺胸，他斜眼睨了一眼墨北延。
如今是皇后开口，谁敢站出来说个不子。
刚刚的一巴掌，等秦王登基为帝后，他再好好地同墨北延算。
“我反对！”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
一众人齐齐回头，就看到刚刚换了素衣的阎司灵缓缓地走过来。
“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严怀只觉得墨北延这两口子简直是癫公癫婆，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一个在大行皇帝出殡仪式主持上反对。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你一个妇道人家，且不说有没有资格反对了，就是你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你不在延王府待着，缘何入了皇宫。”
阎司灵昂首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文承殿，而且还走到了棺椁的旁边。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怎么进了皇宫，便是要问问皇后娘娘了。”
被阎司灵教训过的严皇后饶是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和她正面冲突，倒也不算是害怕，就是为了大局着想。
“眼下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本宫觉得，如今也只有秦王在，便应该由他来主持。”
严皇后环视了一圈，别说李章钰那个废物了，李章元那个二愣子也不见踪影，就是李章锋也没来。
想来也是严怀办事妥当，将那两个绊脚石挡在了外面。
要是再手脚麻利点，能把墨北延挡下就最好了。
“谁告诉你，大殿之中，只有秦王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