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账号，还有一个名为幸福的一家三口的账号。
里面记录的全是林泽和爸妈的日常。
置顶视频是爸妈给林泽过生日，买了林泽想要的游戏机。
配文是：【感谢儿子来到我们身边。】
爸妈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甚至都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奶奶也只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煮两个鸡蛋。
尽管没有生日蛋糕，但这两个鸡蛋从未缺席过。
我近乎自虐般不停地刷新这两个账号。
我想看看奶奶是怎么描述我的，我想看看我自己是怎么对亲情死心的。
然而，奶奶去了三天，这两个账号一条视频都没有发。
方菱萱分析道：“难不成他们在谋划大招？”
何必为了我这么费尽心思呢。
我不打算去为了这件事耗费太多心神。
与其渴求无缘的亲情，不如专心致志投入到兼职中，赚够大一的学费和生活费，早日脱离这个家。
“林期，九号桌的客人要点单，你去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拖把，拿上菜单往九号桌走。
“看来你工作的地方还不错。”
奶奶喝了口水，在看到我脸上惊讶的表情时，眉心微蹙：“怎么，不欢迎我来？”
我怔愣了几秒：“奶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故意刁难我的吗？
她看了看菜单：“我是作为客人来吃饭的，先上这几道菜吧。”
过了一会，我把菜上齐后，奶奶却不让我走。
“林期，你坐下来陪我一起吃。”
我拒绝了：“奶奶，现在是上班时间，服务员不能吃客人的菜。”
她语气不满：“这都到饭点了，你们餐厅怎么还没让员工吃饭。”
今天比较忙，经理延迟了员工的用餐时间。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她那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
“奶奶，你真的没有把我当成你的……”
还没等我说完，我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你个老不死的，才来了我家三天，把我的锅碗瓢盆卖了一大半！”
是我妈的声音。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奶奶面前：“让你拍个视频推三阻四的，趁我不注意就偷家里的东西拿去卖！”
奶奶气定神闲地说道：“儿媳妇，你不给我钱，又要让我去买菜，我只能这样了。”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买菜能花几个钱！给你孙子买菜你还不乐意了？”
这时，我注意到林泽正拿着手机录像。
我连忙挡在了奶奶面前。
“林期，我等会再找你算账！”说完，我妈把我推开。
我没站稳，头磕在了桌角上。
5
“林期，你装什么装，我不过轻轻推了你一下，还不快给我滚起来！”
我妈面容狰狞，伸手想拽我起来。
奶奶拍开她的手：“你没看见她额头流血了吗？”
我缓缓闭上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再次睁开眼，我看见奶奶坐在一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的电视看。
见我醒了，她没好气道：“你不知道躲啊，又浪费我几百块钱！”
我撑起身，问：“为什么要送我来医院？”
奶奶是个很爱财的人。
她总是对我说我爸妈不管我，所有的花销她都记录在了一个本子上，让我以后加倍还给她。
所以，只要我成绩下滑，她就会念叨：“你要是没出息，以后谁来还我的钱！”
听我这么问，奶奶依旧是这个回答：“好不容易你要上大学了，你要是出了事，谁来还我的钱。”
是啊，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和奶奶之间全靠金钱作为纽带，这样就够了。
“你放心，钱我会加倍还你的。”
闻言，她递给我一份盒饭：“行啊，伤好了立刻给我去餐厅上班。”
我低着头吃盒饭，心里涌上了一股酸涩感。
晚上，奶奶睡在病房的小床。
她抱怨床太小，既不肯回家，又不肯和我换。
我侧过身打开手机，某手提醒我关注的人更新了一条视频。
我点进去一看，幸福的一家三口这个账号发布了新视频。
【人生不幸啊，摊上了这样的母亲！本想接母亲来颐养天年，没想到她却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变卖！】
评论区全在骂奶奶人老无德。
这时，账号主人置顶了一条评论。
【幸福的一家三口：女儿从小由母亲带大，原来性格真的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
有热心网友@了林泽发的那条控诉我的视频。
一时间，我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泽哥的小迷妹：心疼我泽哥，摊上了这样的奶奶和姐姐。】
【有盐有味：只有我多了一段记忆吗？你家哥哥诬陷亲姐姐的事，你是一点都不提啊。】
【五级风：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孩子。】
奶奶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为了她的儿子孙子居然甘愿抹黑自己的名声。
我摸了摸早已变得湿漉漉的脸颊。
如果不爱我，那为什么要让我存在呢。
隔天，我醒来，听见奶奶嘀咕道：“这家医院的早餐种类也太少了，连茶叶蛋都没有。”
她把包子和稀饭推到我面前：“吃吧，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
我没动。
“林期，这可是我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回来的，你不吃也得给我吃！”
我抬眼看她，把视频放给她看。
“奶奶，你要是想帮爸妈他们抹黑我，可以直接和我说，毕竟我还欠了你这么多钱。”
6
一阵沉默过后。
奶奶连续看了好几遍视频。
“我吴春梅养的孩子凭什么被他们这么说！”
她在气愤，我不知道这个气愤从何而来。
“奶奶，等我发了工资，我就还你一部分钱。”
她轻嗤道：“谁稀罕你那点钱，没有上一万块，我是不会收的。”
所以在听到林泽想通过诬陷我，敲诈餐厅三万块钱的时候，她让我配合林泽。
哪怕真相摆在眼前，我还是不相信。
“奶奶，你是故意卖掉爸妈家里的东西吗？”
她瞪了我一眼：“我就是故意的，你妈让我去买排骨，却不给我钱，而且她居然敢骂你道德败坏！”
“你是我带大的，她骂你道德败坏，不就是在间接骂我吗？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卖掉了他们的家具！”
听到奶奶这个回答，我干涸的心像突然下了一场暴雨。
原来她不知道爸妈会拿她卖掉家具这件事，在网上大做文章。
“你妈抹黑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奶奶自顾自吃着馒头，她看了我一眼：“非要我给你喉咙打个眼，灌给你吃？”
我连忙端起稀饭，吃了起来。
在我住院这段时间，林泽又开始活跃起来。
显然，奶奶变卖家具的那条视频已经把他诬陷我的这件事掩盖了过去。
出院后，我照常上班。
下班回家途中，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我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
在离家不到一百米的巷口，我被三个男人拖了进去。
“这妞长得不错啊。”
“大哥，你先来，我们两个替你望风。”
我被堵住嘴，发不出声音。
男人一脸淫邪地朝我靠近：“臭娘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我拼了命地挣扎，男人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他妈的，你再动一个试试！”
就在那双手要解开我衣服扣子的时候，巷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死混混，还不快滚开！”
奶奶手里拿着棍子，直直冲了进来。
趁男人不在意，我撞开他，往前面跑。
男人和两个小弟举起拳头往我和奶奶身上砸。
我想护住奶奶，她却嫌我碍事：“一边去，敢打老娘，我跟他们拼了！”
最后，动静引来了街坊邻居。
在他们的帮助下，那三个混混落荒而逃。
这一刻，奶奶就像是我的英雄。
她站在巷口，瞥了我一眼：“林期，你怎么这么没用。”
话音刚落，我看见奶奶在我眼前倒下。
我蹲在地上，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吴春梅，你醒醒！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不还你钱了！”
闻言，奶奶费力睁开眼睛：“小兔崽子，我都给你记着呢。”
救护车赶到后，我和医生一起把奶奶抬了上去。
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天塌了。
医生语气无奈：“尿毒症晚期，拖了太久，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7
尿毒症，晚期。
这五个字在我脑海里来回转悠。
奶奶精气神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生病呢。
我故作轻松，走进病房。
“林期，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奶奶语气不满：“我可还记着你不想还我钱，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白养你这么大！”
我紧紧攥着手心：“奶奶，你知道我没本事，赚钱很慢，你要有耐心，多等我一会。”
她翻了个身，没搭理我。
奶奶的病不能不治，可我又拿不出这么多钱。
方菱萱得知我被人围堵后，她连忙打车赶到了医院。
“知道是谁干的吗？”
那个带头的男人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一时间，我想到了林泽。
我点进某手，翻找他以前的视频。
果不其然，我在其中一条视频里看见了今晚上那三个男人的身影。
林泽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很好的样子。
“必须报警，他现在敢找人堵你，下次就敢找人要你性命！”
方菱萱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报警。
我拦住了她：“他敢找人，就算到了我会报警，他是未成年，顶多落个教唆罪的名头。”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当没发生吧。”
他可以借着未成年逃脱责任，但爸妈却不行。
我找到社区的负责人，调出了那天晚上的监控。
通过私信，我把视频发给了那三个人。
【林泽是我弟弟，我知道他找你们来堵我，这些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对面回复得很快：【臭婊子，你装什么呢。】
我打字道：【林泽是未成年，可我看你们不像是未成年吧，要是我把这段监控给警察看，你们能跑得掉吗？】
对面没再回复我。
我在等，等电话铃声响起。
发完监控视频的第二天，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接通，她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期，你要毁了你弟弟吗？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前提是你把那段视频删了！”
说来也讽刺，像林泽这种玩网的，做事只凭情义二字，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他去找了爸妈。
我慢慢悠悠说道：妈，你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什么样的大人带出什么样的孩子。”
“你跟那个老不死的没什么两样！”
“这么多年，你和爸都没怎么抚养我，给我打三十万，我就删掉视频。”
尽管医生说奶奶的病无力回天，但我还是想尽可能让奶奶多停留一会，留到我有出息那天，留到我还她钱的那天。
“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妈在电话那头咆哮道：“当初就该把你溺死的，要不是那个老不死拦着我的，你早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是不是那个老不死教你这么说的？林期，我才是你妈，你把视频删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就把你接到身边，你弟弟也是一时冲动。”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是奶奶拦着我妈，我早就被溺死了？
“妈，三十万，一分都不能不少，不然我不会删掉视频。”
“林泽虽然是未成年，但他是主谋，而且前段时间他在餐厅诬陷我，发布不实言论，他要是还想继续当网红，怕是不可能了。”
8
结束完通话，我整个人泄了气，缓缓往屋里走。
“林期，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去餐厅上班了？你要是偷懒了，谁来还我的钱？”
奶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着她，嘴角扯起一抹笑：“为了感谢奶奶的救命之恩，我决定多陪陪你。”
“谁要你陪了？”
她撇了撇嘴：“我还没沦落到要你陪。”
医生开了药稳定她的病情，我不敢告诉她得了尿毒症，还是晚期。
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我真的不敢想。
吃完饭，我把包装成维生素的药递给奶奶。
“医生说你最近有点缺钙。”
她看了看手心的药，仰头吃了进去，皱了皱眉毛：“小兔崽子，你……”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联系人显示是我爸，林顺。
奶奶点了接通，对面开口道：“妈，你知道林期向我们要三十万吗？”
她看了我一眼：“不知道。”
我爸说：“林期这贱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她居然敢威胁我们，妈，你必须得好好教育一下她！”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下。
奶奶会问我为什么找爸妈要三十万吗？会替他们教训我吗？
“林顺，林期找你要三十万是她的事，我这个当妈的也要找你要三十万。”
“妈，你老糊涂了吧！”
“我得了尿毒症，你要是不掏钱给我治，我就去法院告你。”
“好啊，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想让我好过！”
我爸直接挂断电话。
空气陷入了凝固。
而我此刻更多的是愤怒：“奶奶，你既然知道自己得了尿毒症，为什么不去治疗！”
她靠在沙发上，不以为然：“都是命。”
轻飘飘的三个字，瞬间让我哑口无言。
爸妈不给抚养费，奶奶又坚持让我读书。
高二那年，学校要求班上统一买辅导资料。
每科三十多块钱，我不想买。
奶奶知道全班就我一个人没买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死丫头，你诚心气我是不是！”
骂完，她交钱给我买齐了每科的辅导资料。
我不想买是因为我不想看奶奶这么累。
她的工作就是在小区打扫楼层，三十三层楼，从上到下，每一层的楼梯都要打扫干净。
高中一放暑假，我就去找兼职，尽可能的分担奶奶的压力。
所以怎么会用都是命这三个字来回答呢。
她不是不想治，而是不能治。
“奶奶，等要到钱你就去治病吧，我会在餐厅努力工作的，我成年了，有能力养活自己，养活你了。”
她只是看着前方的电视：“我说什么也要活到你还我钱那天。”
听到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
起码有执念在迫使她努力活下去。
9
但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从小奶奶就表现出自己重男轻女。
这些我看在眼里，不可能会是假的。
我冷不丁问道：“奶奶，妈说当初她本来想溺死我的，是你拦住了她，为什么呢？”
她停顿了一下，不想开口。
事到如今，我必须要一个答案。
我怕来不及，我怕留下终身的遗憾。
“奶奶，你告诉我吧，我一直都奇怪，每次林泽回老家，你就对他特别好。”
印象最深的是十二岁那年的冬天。
爸妈带着九岁的林泽回老家过年，奶奶脸上蔓延着喜悦的情绪。
说来也巧，那天晚上我和林泽同时感冒发烧。
爸妈只关心林泽的状况。
“好端端的，怎么就感冒了呢！只知道不回来过年了，真晦气！”
我爸去叫邻居，拜托邻居送他们去镇上的医院。
他们临走前，我看着奶奶，呼吸急促：“奶奶，我的头好疼。”
“妈，你还愣着干嘛！”
身后响起我爸的催促声，奶奶最后还是走了。
我强撑着爬上床，蜷缩起身体，缓缓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双手在摸我的额头。
“刘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说你也是，孩子发烧怎么现在才发现，好在没什么大问题，输完液再吃点药就行了。”
我想睁开眼，但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奶奶坐在板凳上，她正在打瞌睡。
当时的我很生气。
既然她那么喜欢林泽，为什么要跑回来守着我。
奶奶给我吃药时，我故意打翻了药。
看到这一幕，她没说什么，只是又给我倒了新的药。
“林泽被他们带回城里了。”
这算是一个暗号。
只要林泽一走，奶奶就会恢复成我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为什么呢？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是想让林泽记住你是一个好奶奶吗？”
她咳嗽了两声：“林期，如果我不这么做，又怎么能骗过你爸妈呢？”
根据奶奶的描述，她从小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她那个年代，这种现象实在是太常见了。
奶奶的丈夫是家里人介绍的，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就匆匆忙忙结了婚。
婚后，奶奶的丈夫对她并不好。
只有奶奶生下儿子后，她的处境才稍微好了点。
可伴随而来的是，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也就是这时，奶奶意识到，如果她这胎生的是个女儿，等待她的是未知的苦难。
我爸三岁时，奶奶的丈夫出轨，跟同村的女人跑了。
所有人都指责奶奶留不住丈夫，是她没本事。
在我妈生下我时，奶奶动了恻隐之心，不顾他们的阻拦，执意留下我。
但这是有代价的。
10
林泽出生后，我妈便逼着我爸去城里租房子。
因为钱不够，我爸就向奶奶诉苦，说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不能让我妈寒心。
奶奶心软了，出了大部分的钱，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
我妈又怀疑我奶奶有不少的存款。
逢年过节，她总是试探奶奶，她怕奶奶把钱给我用了，不给林泽用。
所以奶奶故意当着爸妈的面，给林泽的红包比我的多几倍，又表现出重男轻女的模样，就是为了打消我妈的疑虑。
十几年过去，我妈相信奶奶没什么钱，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其实就是奶奶用的存款。
听到这，我带着哭腔说道：“奶奶，你可不可以再多陪我几年。”
她语气轻松：“能治就治，听天由命。”
爸妈不打算给钱，在网上扭曲事实的真相。
他们把我和奶奶塑造成了眼里只有钱的亲人，哭诉他们过得多不容易。
我拿着奶奶的住院单，在方菱萱妈妈的帮助下起诉了爸妈。
与此同时，我拿着林泽在餐厅诬陷我的视频，和那天在巷口他找人殴打的我的视频报了警。
方菱萱又发给我另一份资料。
这是她找私家侦探调查的，林泽靠着在网络上建立的男神人设，哄骗了不少未成年女孩。
由于林泽是未成年人，他被送进了少管所。
爸妈知道这个结果后，轮流打电话来辱骂我。
“林期，你这个贱人！连你弟弟都害！”
“想让我掏钱给老不死的治病，做梦！”
法院那边打算强制执行。
这些年爸妈靠着林泽的账号也赚了不少，怎么可能拿不出。
拿到钱后，我第一时间带着奶奶去了医院。
等红绿灯的时候，对面突然冲出来两个人，手里拿着刀子。
“丧尽天良的两个狗东西，你们去死吧！”
奶奶一把把我推开，刀子捅进了她的腹部。
周围等红绿灯的人一起按住了爸妈。
我扶起奶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奶奶，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她艰难开口：“小兔崽子……你还没还我钱呢，别忘了那个账本，我都给你记着的。”
“吴春梅，你要是死了，我就不还钱了！”
奶奶没有回答我。
我看着手上鲜红的血，冲过去想打爸妈，被警察给拦住了。
“贱丫头，可惜没有把你捅死！”
人影涌动，我只看见奶奶闭着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奶奶的遗体被送进停尸房火化。
她变得小小的，我只能把她捧在手心。
我把她带回家，去找她留下来的账本。
我找了好久好久，只在她的枕头套里找到了一份存折。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账本。
有的是奶奶给我的一本存折。
我抱着小盒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吴春梅，你真傻。”
“吴春梅，我会赚很多很多钱。”
“吴春梅，你比我会撒谎，骗了我十八年。”
我眯着眼睛，打了个盹。
“林期，你这个小兔崽子，又发呆，走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我伸手去牵她的手：“吴春梅，我会把你牢牢牵住的。”
“没大没小，叫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