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前的心情，纪新不知晓。
即便知晓，也是无甚在意。
此刻的纪新，已经登上了武安侯府的专驾，在忠伯的随同下，春和苑艺伎绿萝的伺候下打道回府。
“忠伯，您老刚才真是帅！”
在这途中，纪新不无谄媚地向着忠伯竖起了拇指称赞。
忠伯此前那手点穴功夫，干脆利落，着实让纪新很是羡慕。
“帅？”
忠伯狐疑地扭头看着纪新。
“就是威风，霸气，出彩。”纪新解释道。
“世子想学？”
看着纪新谄媚的笑意，忠伯不由得心领神会。
“忠伯能教吗？”
纪新嘿嘿一笑，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世子想学，自然没什么能教或是不能教的事情。”
忠伯飒然，很是爽快：“一会儿回府，便说与世子听便是。”
“多谢忠伯！”
纪新欣喜交加，不免感激。
“无妨。”
忠伯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转而好奇询问：“对了，世子此前是如何知晓，春和苑鸨母是魔教妖人的身份的？”
这个疑惑，他很早就想问了。
他很清楚，这个消息，是纪新在临来县衙前，才跟绿萝合谋的污蔑编排而已。
却不想，最终居然真的被证实，春和苑鸨母身份有问题？
疑惑的不只是忠伯，春和苑艺伎绿萝也是一脸好奇。
他俩无疑是最清楚，今日县衙对质的所有言辞，都是纯属胡编的。
因此，当县衙真的证实了春和苑鸨母不知所踪时，他俩最为惊诧。
第一时间，他俩便是咂摸出了不对味。
面对着忠伯的好奇，纪新不由得嘿嘿一笑起来。
他舒展了下胳膊，顺势后仰，倒在了身后蜷缩着，状如鹌鹑，却又忍不住好奇惊疑，偷偷抬头窥视纪新的绿萝怀里。
将脑袋毫不避讳地枕在绿萝腿上，纪新这才佯装高人的姿态笑道：“无他，经验之谈。”
“……”
忠伯闻言，不由脸颊痉挛了下。
自家世子这话若是在外人面前装下，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但在看着其长大的他面前装，可就显得有些……
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撇撇嘴，忠伯督促道：“世子，就不要卖关子了。”
“嘿嘿……”
没装到位，纪新飒然一笑，也不尴尬，转而解释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瞎编的，我哪可能知晓什么魔教妖人呢？”
“只是，最终的结果，纯属取巧。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真的证实，那娘们儿是魔教妖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纪新双臂抱膀，翘着二郎腿，一边晃着二郎腿，一边悠闲地笑道：“不过，那娘们儿的身份有问题，这倒是可以毋庸置疑的。”
“正因为如此，本世子才能利用这点，反将春和苑一军，从而瓦解阉党这次的报复。转而让阉党自食恶果，颜面尽失。”
忠伯闻言，稍稍思索，便是领会了其中的缘故。
“世子这是利用了各方信息不通的差异，从而酿成了如此算计？”
“不错！”
纪新欣然颔首，忠伯还是很聪明的。
“春和苑鸨母苦心隐匿身份，不惜自污，蛰伏在勾栏贱籍汇聚之所。就足以表明，她的身份不愿意被过度瞩目。”
“如今春和苑被本世子烧毁，就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一时间，春和苑便会成为漩涡之所，这对其隐匿蛰伏的局势，俨然是不利的。”
“所以，她转身隐匿，要么撤走，要么换个其他渠道蛰伏，这是必然的趋势。寻常人想要短时间内找到她，难度不会小。”
“在这之前，本世子如何污蔑她，编排她，她都不知晓，旁人也不知情。故而一切局势，都将任由本世子拿捏。”
纪新话到此处，举起胳膊，做了个紧紧抓握的手势。
这般姿态，彰显出一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自信。
忠伯尽收眼底，眉头轻蹙，忍不住审视了眼。
他愈发觉得，自家世子仿若跟变了个人一样。
比之过往，变得更自信，变得更强势，变得更霸道，变得更干脆利落，杀伐果断。
思及于此，忠伯忍不住伸手，在纪新脸颊捏了捏，搓了搓。
“哎呀，忠伯这是作甚？”
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忠伯的手掌，居然如此厚实又粗糙，纪新被搓得脸颊火辣辣的。
没有易容的迹象……
忠伯讪讪收手：“没事，没事……”
“真是的，没事这般做，把本世子发型都给弄乱啦。”
纪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哪会看不出来，忠伯这是又在怀疑他被掉包了。
刚刚的他，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以至于表现出来的性格，跟前身只怕大有出入。
忠伯作为前身的贴身保镖，难免心生怀疑。
这样的事情，当初已经经历过一次。
如今再度经历，纪新都是习以为常，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忠伯即便再聪明，怕也是无法想象得到，这个世上会有灵魂穿越这般玄奇的事吧？
“世子，薇薇姐的身份，真的有问题吗？”
正值纪新和忠伯各怀心绪时，一直怯缩着的春和苑艺伎绿萝，此刻忍不住好奇地询问起来。
一边询问，绿萝一边贴心地伸手，为纪新捋着被忠伯薅乱的发型。
“这个嘛，倒也未必。”
面对着绿萝的询问，纪新看在对方毫不推拒，免费贡献出自己的双腿，让自己随意枕着，又贴心地为自己整理发型的份上，纪新坦然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是真是假，唯有她和她的同伙才知晓。在没有确凿证据证实之前，本世子都只能是推测与怀疑。”
“推测与怀疑，你懂吗？”
纪新微微后仰着脑袋，仰视着垂首在面前的绿萝。
“奴婢懂的。”
绿萝慌不迭地点头：“只是，奴婢更加好奇，世子仅是推测，又怎敢如此大胆，去利用薇薇姐的身份编排呢？这……未免太冒险了些。”
“嘿……”
纪新闻言，不由笑出了声：“你这丫头，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呢。这么浅显的问题，你还没看出来呢？”
“你所谓的薇薇姐，无论她的身份清白与否，她负责看管春和苑，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
“为了保命，她都得极力隐藏，逃窜离去。否则，单以她鸨母的身份，都不可避免会沦为秦松宣泄怒火的对象。”
“所以，为了避免落入那样的处境，不被阉党追捕而香消玉殒。最终结果，她都必须潜逃。”
“只要她潜逃下去，不露踪迹，她就不可避免会被本世子利用。最终，沦为本世子反击阉党报复的棋子。”
话到此处，纪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眼前近在咫尺的精致面颊。
“你这丫头，就是眼皮子太浅，性情太直，全无畏惧。若你对阉党存着敬畏之心，便能一眼窥破其中玄妙。”
被纪新一阵挑逗，绿萝不由得飞快地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