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依旧下个不停。
人烟罕迹的雍和街,更显得冷寂。
迎着小雨,拄刀而立的纪新,忽然提起佩刀,步履从容,身姿昂然地朝着秦松的车辇走来。
“督主小心!”
熊海勒紧缰绳,坐下战马止步,正面横挡在秦松车辇之前,虎目圆睁地看着徒步而来的纪新。
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姿态,显得如临大敌。
“雍和街中,皇宫门前,何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秦松见状,却是不以为然,坐回了车辇之中,淡然笑道:“且让他过来,咱家不信,他有那般胆魄,敢在此处行凶作恶。”
“督主不可!”
熊海神色微凛,觉得不妥,下意识地劝阻。
秦松却是依旧面不改色,反倒是颇有闲情的笑道:“熊卿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来向咱家求饶示好的?”
秦松的猜测,让得熊海不免微怔。
“卑职却是没有督主这般临危不乱的从容心境。”
熊海摇摇头,不敢有这样的猜测。
身为监察司都统,也是秦松的保镖。
任何情况下,他都应该保持着居安思危的态度。
“哈哈,今日真是奇哉怪哉,各路牛马皆都赶到了一路来。”
秦松安坐车辇之中,把玩着玛瑙珠串,啼笑皆非地感慨了起来。
先有朝会结束,窦桓邀住他小叙,提及为纪新和韶华公主殷姝说媒的事情。
后有雍和街中,纪新阻路,来意不明。
这般接连的反常事情,让得秦松都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熊海未再言语,看着已经步步逼近,仅剩下数十米距离的纪新,他顺手握住了马鞍挂着的佩刀刀柄。
宽厚的刀身,悄无声息地徐徐出鞘。
熊海的脸色,也是渐渐地变得肃杀。
一时间,雍和街的氛围,变得杀机四伏,剑拔弩张。
终于,在熊海和秦松皆都严阵以待之际,纪新的身影,临近了秦松车辇前数米。
这般距离,彼此之间的视野,皆都变得格外清晰。
以纪新与熊海的眼力,都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脸颊的毛孔。
看着纪新站定脚步,熊海与秦松,皆都没有做声。
车辇之中的秦松,默不作声地把玩着玛瑙珠串,老神在在地闭眼假寐,显得很是宁静。
仿佛间,对外界一切局势,毫无所觉。
熊海的佩刀,已经出鞘半截。
安坐马背之上,熊海居高临下,俯视着纪新。
眉眼紧蹙,神情肃杀,一丝不苟。
面对着熊海的虎视眈眈,纪新紧握佩刀,却是波澜不惊,神色宁静,看不出半点畏怯与忌惮。
几人之中,唯有秦松的马夫,神色惊慌,惴惴不安。
在这般剑拔弩张,杀机四伏的氛围之下,马夫忍耐不住心中的不安,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咕噜……”
“铮!”
马夫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冷寂的街间响起,打破了雍和街冷清的场景。
一声刀鸣,紧随其后,宛如狂雷炸开,刺耳至极。
“嗖!”
宽厚的刀鞘,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暴射而出,直奔秦松的车辇,急掠而去。
刀鞘迅猛,快如疾风,仿佛要将一切都给洞穿。
“铛!”
然而,在路经熊海身侧时,一柄宽刀,悄无声息地劈砍在刀鞘之上。
一声铿锵声响,急射向车辇的刀鞘,被刹那劈飞。
“哆!”
最终,翻滚着插在了旁边的院墙之上。
“纪新,你好大的胆!”
眼看着纪新居然胆敢在雍和街拔刀相向,早已经按捺不住的熊海,顿时暴喝而起。
双手抡刀,高举过顶,直接从马背一跃而下,朝着纪新迎头劈杀了过来。
“嗡!”
这一刀,声势迅猛,威势凛然,直接压得虚空都是微微扭曲,激荡开层层涟漪。
刀身都是无法承载这般力道,不住地发出了颤鸣之声。
熊海出手,便是杀意汹涌,绝无留手。
纪新立身街面,提着离鞘的佩刀,却是纹丝不动。
即便看着熊海扬刀迎面劈来,都是视若无睹,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眼看着纪新如此临危不乱的姿态,熊海不喜反惊,心中反倒不安。
“咻!”
果不其然!
正当熊海心中不安刚刚生起,眼看着他的攻势即将临近纪新身前时,一道破空声呼啸而来。
滚滚锐气,裹挟杀机,直奔他的眉心射杀而至。
尽管这道锐气,袭来稍晚。
但,熊海若是不管不顾,执意斩杀纪新的话,之后便也难以做出反应。
势必会被这道锐气,轻而易举地射穿眉心。
届时,他也必死无疑。
暗中之人出手,恰到好处,分毫不差,颇为拿捏。
熊海不敢怠慢,急忙收力。
劈出去的佩刀,迅速转变了方向,直击迎面而来的锐气。
“噼啪!”
一刀之下,锐气粉碎,消散无形。
熊海身影落地,手中刀颤动,阵阵嗡鸣。
来人是个劲敌!
熊海脸色骤沉,目光在纪新身上扫了眼,又看向了雍和街尽头。
他没看到人影,但,却能够感受到,雍和街尽头方向,一道目光正牢牢地锁定着他的身影。
他若异动,势必会引来对方的雷霆攻击。
一时间,熊海紧握佩刀,进退两难,不敢轻举妄动。
“唰!”
却在此时,纪新动了。
九霄千影遁毫不避讳地施展开来,九道身影虚实相间,琢磨不透。
分别从不同方向,避开熊海,直奔秦松的车辇扑杀而去。
“嗡!”
熊海提刀,陡然相随,欲要追击纪新。
“咻!”
却是一道锐气,再度袭来,恰到好处的直击熊海刚要行动的途径之前。
熊海若是执意追击,势必会被这道锐气,洞穿身形。
即便不死,也要重创,丧失行动力。
这般袭击,逼得熊海不得不止步,拖刀防备。
但这般耽误之下,纪新的身影,皆都成功的绕开了他,冲近了秦松的车辇附近。
“督主!”
熊海脸色骤沉,急不可耐。
“不必理会,且去擒贼!”
车辇之中,传来秦松依旧平静的声音。
“善!”
熊海闻言,舒了口气,随即毫不逗留,拖着佩刀,龙行虎步,飞奔而走,直奔雍和街尽头那人杀去。
“轰!”
熊海刚刚离去,秦松豪华的车辇,便是四分五裂,爆碎开来。
安坐车辇之中,把玩着玛瑙珠串的秦松身影,毫无遮蔽的显露了出来。
“阉贼,束死!”
纪新一身暴喝,漫天刀光,纵横而起。
伴随着阵阵呼啸,风雷之音,从四面八方,朝着秦松劈杀了过去。
刹那间,秦松犹如风中芭蕉,无处闪避。
然而,眼看着漫天刀光临近身周时,却见秦松忽然之间,从车辇座下抽出一柄软剑。
“叮叮当当……”
倏然之间,剑光舞动,剑气肆虐,漫天袭来的刀光,被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