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东南,与之比邻的栖霞府。
夜幕已深,万籁俱寂的荒野官道。
一匹高头大马,翻躺在地,气喘吁吁。
马唇之间,随着剧烈的呼吸,更是不断地喷涌着白沫。
白沫越喷越多,骏马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
渐渐地,高大的马身,都是开始出现痉挛。
不一会儿,便是没了气息。
骏马的旁边,马背方向的地面,坐着一道人影。
一身黑色花纹边束腰长裙,绣着麦穗纹的锦缎腰带,将纤细窈窕,不显赘肉的腰肢紧束出来。
更将身前两坨丰满,高高的托起。
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将白皙的鹅蛋脸毫不遮掩的彰显。
脸蛋间琼鼻挺翘,红唇丰润,显得颇为明媚。
即便是眼角,已经浮现起几分鱼尾纹,却也不显沧桑,更显成熟风韵。
但,此刻这张风韵成熟的面孔,却是并无任何温柔婉约的表情。
反倒是一脸地煞气腾腾,怒火中烧。
“催催催,催他娘入土呢?害得老娘都跑死了三匹马。”
黑夜无光,星辉不亮,燕十娘瘫坐在地,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纤细的五指猛地握紧,元力迸发,信书噗的一下炸成粉碎。
“没用的东西,才跑一千一百里地都能累死。可恶的马倌儿,又拿劣马诓骗老娘。待老娘回去,非得掀了他的马堂。”
燕十娘愤愤起身,含怒踹了一脚身前已经没了气息的骏马。
随即扭头,朝着西北方向望去,看着前路漆黑,难见光亮,燕十娘的眼神,不禁显得格外冷厉。
“短短三日,四次传书,京都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吗?”
冷厉的目光闪烁,燕十娘按住腰间剑柄,眉头轻锁,显得颇为凝重。
“侯爷如此着急,应该是妖族已经南下,进驻京都了吧?”
燕十娘掐算了下时日,心底便是迅速有所猜测。
“也不知道闫老虎都做了甚?居然逼得侯爷想要换掉他。没用的东西,害得老娘劳累奔波,老娘非得在他屁股上面再开几个洞。”
燕十娘愤愤难平,成熟风韵的面庞,更显得煞气腾腾。
高挑的身影,在黑夜下伫立了半晌。
许是平复下了内心的情绪,燕十娘这才动身,徒步飞奔。
一路朝着京都府,奔驰而来。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纪新便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了卧房。
“忠伯!!!”
循着走廊,直奔侯府内庭。
一路走过,纪新不住地呼喊。
待他来到侯府内庭时,忠伯已经领着绿萝为首的丫鬟奴仆恭候。
“都准备妥了吗?”
纪新跨门而入,一边在绿萝的服侍下漱口洗脸,一边询问着忠伯的安排。
“都已就绪!”
忠伯颔首,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善!”
纪新欣然一笑,笑容戏谑起来。
漱口洗脸以后,吃过早膳。
整理了下仪容,纪新便是在忠伯的随同下,朝着侯府外走去。
忠伯的手中,提着一个木质锦盒。
纪新瞥了眼,觉得颇为眼熟。
仔细思索了下,便是想了起来,这是以前秦松送来的。
“里面装的啥?”
纪新一边朝着侯府外走去,一边询问:“没装好东西吧?”
忠伯也没说话,只是将锦盒提起来,将盒盖掀起一角,示意纪新观看。
纪新偏头看了眼,都是些市面常见的瓜果。
“实在!”
纪新顿时竖起拇指,为忠伯点赞。
此番拜访窦桓,又不是去笼络人心,或是攀权附势。
只是想要再度利用下仕林党而已。
此次过后,他跟仕林党之间,只怕再难彼此信任。
指不定,往后还会翻脸。
所以,准备的礼物也就没必要太过奢华。
总不至于,窦桓还会当着他的面,将礼盒打开看看吧?
忠伯莞尔一笑,不以为然。
两人随即不再多言,走出侯府。
侯府门前,家仆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高头大马。
侯府门外的街道附近,也是汇集起了不少人群。
三五成群的百姓,汇集在沿街小巷之间,纷纷朝着侯府门前,投来关注的目光。
纪新来到门前,便是迅速察觉到了,不由得循着感觉望去。
百姓们察觉到纪新的目光,却都是不做回避,反倒纷纷流露出殷切的神采。
这是……
纪新狐疑,看向了忠伯。
“你设擂挑战妖族的消息,昨夜就已经传开。这些百姓应该是耳闻消息,前来窥视真伪的吧。”
忠伯见状,半是猜测,半是推断的回答。
“办得不错!”
纪新闻言一笑,颇为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让天下世人都看到,他坚决抗妖的态度。
唯有如此,以后行走江湖,流落天下,才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从昨日纪雄的态度,纪新就已经看出来了,纪雄这是铁了心想要一条路走到黑。
想要将纪雄拉出火坑,逼出京都,只怕希望渺茫。
因此,纪新造势,俨然也是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心思。
若是逼不走纪雄,甚至父子真的反目成仇。
他或许就没法再在京都立足。
所以,在仍然还有回旋余地之前,做些准备,也是在所难免。
“走!”
纪新翻身上马,驱策马匹,朝着安民县南城门方向走去。
沿街所过,街道两侧皆都有不少百姓簇拥。
一个个皆都循着街道伫立,目送着纪新驱马,沿街走过。
随着纪新远离侯府,靠近城门,街边汇集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
待得纪新抵达南城门时,身后的人群,已经变得格外密集。
男女老少,老弱病残,商贾贫民,皆都汇聚其中。
一个个皆都眼神殷切,目光灼灼,凝望着纪新的身影。
如此万众瞩目,让得纪新只觉有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纪新不禁驻足,转身回头,看着那片殷切的目光,内心居然忍不住有些情绪流动。
那种情绪,很是莫名。
仿佛火焰一样,徐徐升腾,灼灼燃烧。
烧得他的胸膛火辣辣的,烧得他的鲜血热腾腾的。
这种感觉,让得纪新恨不能仰天长啸,高唱一首古诗,以抒发胸腔情绪。
奈何前世所学,随着步入社会都是陆续还给了老师们。
以至于,此刻满腔豪情,最终只能汇做一句:卧槽。
羞死人了……
想到自己胸无点墨,纪新不禁羞红了脸,再不敢逗留。
双腿夹紧马腹,便是驱策骏马,火速出城。
一路南下,直奔京都首府,瑞京城飞奔而去。
忠伯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两人两骑,循着官道,一路远去。
城中汇集的百姓,翘首张望,却是许久也不肯散去。
即便视野之中,早已没了纪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