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煞气腾腾的府兵，齐声开口。
掀起的声势，比起一群寻常衙役们的声势，可要浩荡得多。
杀过人，见过血的战场精锐，齐头并肩的气势，也更为凶神恶煞。
胡刚哪怕壮血有成，已经跨入小成之境。
在这样的声势包围下，都是忍不住的双股颤颤。
“世子，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世子宽恕。”
胡刚噗通跪下，直接求饶。
他不敢继续纠缠下去，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在这样的局势下继续纠缠，那是寻死。
“既然知错，那你错哪儿了？”
纪新手按刀柄，斜眸笑问。
“错在小人有眼无珠，无意间冲撞了世子。”
胡刚慌不迭地回答。
“啧……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啊。”
纪新惋惜地摇摇头。
“世子，小人愚钝，请世子指教。”
胡刚不敢反驳，只有谄媚赔笑。
纪新飒然一笑，也没遮掩，坦言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去给秦松当狗。”
什么？
胡刚笑容僵滞，脸色惊变。
“怎么？还不明白吗？”
纪新摩挲着刀柄，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刚。
“世子这是哪里的玩笑话啊？小人何德何能，有那般资格攀附秦督主。”
胡刚慌不迭摆手摇头，矢口否认。
“哈，既然你不曾给秦松当狗，缘何你要称他为督主？”
纪新笑容，愈发戏谑。
“这这这……”
胡刚脸色顿时白了几分：“这是因为世人都是如此称他，小人这是……这是随波逐流罢了。”
“随波逐流，就是错！”
“是是是，世子说得对！世子说的都对！”
胡刚不敢辩驳，只能连连顺从。
“既然如此，那你叫声阉贼来听听？”
纪新笑容渐渐邪魅，眼神中的戏谑，也是愈发明显。
啊？
胡刚谄媚的表情，彻底僵硬了下来。
怔怔抬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纪新。
明知道他是秦松的麾下，却让他称呼秦松为阉贼。
即便他今日活下去，秦松还能饶恕得了他？
春和苑被烧，秦松已经气恼至极。
若非留他还有些用，他昨夜就已经死了。
此刻他若是再敢胡言乱语，秦松势必会将他大卸八块的。
思及于此，胡刚迅速明白了过来，纪新这是在戏弄他。
“世子，何必呢？”
意识到纪新压根儿没有饶恕他的打算，胡刚收敛了谄媚，无奈地叹息起来。
他也不再跪着，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不装了？摊牌了？”
纪新戏谑的笑容，愈发清晰。
“冲撞世子，小人未必会丢掉性命。冒犯督主，小人反倒是必死无疑。”
胡刚叹了口气：“既然世子要玩，那小人便斗胆，陪世子玩一玩便是。”
倒是挺会权衡利弊。
纪新戏谑一笑：“你缘何如此肯定，冲撞了本世子就不会死的？”
胡刚闻言，傲然一笑：“小人历来遵纪守法，循规蹈矩，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即便真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尽善尽美，以大靖律法，也是罪不至死。”
话到此处，胡刚看向杨敬前微微拱手，随即接着笑道：“此乃大靖公堂，小人不信，世子即便家世非凡，还能在公堂之上，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这家伙倒还算有些聪明。
只是，可惜……
纪新摇了摇头，随即不再跟胡刚多费口舌，转而看向杨敬前，厉声道：“杨大人，本世子要状告春和苑负责人……”
“呃……你姓甚名谁来着？”
话到一半，纪新才想起，还不知道胡刚的名字。
“有劳世子挂念，小人姓胡，名刚。”
胡刚微微抱拳，自报了姓名。
纪新继而再度开口：“本世子要状告胡刚，勾结魔教，协助魔教人物，潜伏京都，密谋造反。”
哗啦！
纪新话音落下，满堂之人，纷纷哗然。
杨敬前、许衡、高太平，以及胡刚，皆都是神情剧变，骇然惊绝。
勾结魔教？
密谋造反？
这个罪名，可是杀头大罪。
不仅杀头，还会诛灭九族。
几人纷纷震撼，感到匪夷所思。
他们皆都有所预料，纪新可能会说出些出格的话。
但不曾想，开口居然就是如此出格。
“胡言！一派胡言！”
胡刚脸色骤沉，急忙辩驳：“这是污蔑！纯属污蔑！小人兢兢业业，从未作奸犯科，又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世子，你想要小人的命，大可直言便是。何苦如此毁人声誉，坏小人祖宗门楣？”
他也猜到了纪新可能会颠倒是非，但没想到，纪新会如此颠倒。
“污蔑？你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
纪新笑容轻蔑，不给杨敬前开口质问，便是再度声称：“本世子有人证，岂容你这贼子狡辩？”
唰！
满堂之人纷纷诧然，胡刚的脸色，都是忍不住再度僵滞。
“你，过来！”
在众人骇然注视下，纪新直接抬手，招呼着春和苑姑娘走上前来：“对了，你如何称呼？”
“回禀世子，奴家绿萝。”
春和苑姑娘盈盈一拜。
“绿萝，来，当着几位大人的面，将你此前在春和苑目睹的一切，都如实讲述出来。”
纪新颔首一笑，示意着春和苑姑娘绿萝按照计划行事。
绿萝心领神会，当即跪下，看向杨敬前，许衡，高太平三位县衙主官娓娓讲述：“启禀大人们，婢女乃是春和苑的艺伎绿萝，自小在春和苑长大。”
“婢女在春和苑期间，曾亲眼目睹过，春和苑掌事胡刚趁夜联络魔教中人，蓄意密谋，为魔教中人提供藏身之所……”
绿萝讲述得格外认真，不苟言笑。
那般做派，仿若亲眼目睹。
所有画面，所有对话交流，都是言犹在耳一样。
胡刚在旁边听着，只觉气血上涌，直冲天际。
“信口雌黄！贱人，你这是信口雌黄！”
胡刚怒吼，下意识地动身，抬腿就要朝着绿萝踹去。
“嘭！”
但，刚有动作，纪新却是后发先至，连刀带鞘砸在了盛怒的胡刚腿上。
“啊！”
胡刚猝不及防，闪避不开，被砸了个结实，当场抱着腿倒地，痛嚎不已。
“大胆！”
纪新却是分毫不让，趁此机会借题发挥：“公堂之上，你竟敢袭杀证人，真是目无法纪，藐视纲常。”
“诸位大人，此人如此迫不及待，袭杀证人，企图杀人灭口，毁灭罪证。如此罪大恶极，依照大靖律法，当诛！”
纪新的话音落下，满堂众人无不脸色剧变。
感受到纪新的凛然杀意，即便是杨敬前都是神情骇然，瞳孔紧缩，肝胆俱颤。
这个小贼，竟然如此大胆，开口就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