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身影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是无影无形。
不一会儿,书房内部再度静谧下来。
四人重又落座,彼此对视,神情皆都有些百感交集。
青年的脸色,最是难看,隐约有些铁青之色。
老者与中年见状,对视一眼,皆都不敢轻易发声,彼此都是保持着缄默。
秦松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此事失利,是那纪家小儿命不该绝,奉贤不必为此大动肝火。”
秦松继续把玩着扳指,神色依旧颇为淡然:“况且,奉贤之计,已经获取两利。其中的些许瑕疵,便也无足轻重。”
“千岁海量,但卑职有负千岁信任,于心有愧。”
青年李奉贤怅然叹息,对此很难轻易释怀。
“这有何妨?”
秦松飒然一笑:“区区一介毛头小儿而已,想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待得妖族精锐进驻京都,届时,咱家无需再刻意倚重纪雄。”
“那时候,想杀纪家小儿,奉贤大可再为之便是。”
秦松的态度,始终平静。
并没有因为这场小小的失利,而羞恼异常。
反倒颇有兴趣,安抚麾下心腹。
李奉贤感受到秦松的信赖,不由得抱拳躬身,对秦松感激万分。
“千岁海量,信赖卑职。卑职以性命起誓,此生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千岁知遇之恩。”
“善!”
秦松欣然一笑,笑容和煦。
“咚咚!”
话音落下,书房门却是突然被敲响。
“进来!”
秦松蹙眉,扭头看向了书房门。
“嘎吱!”
秦松刚刚应允,一名身形精瘦,气质干练,腰挂佩刀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督主,安民县那边的春和苑负责人,前来求见。”
男子跨门而入,便是直接利落地通报道。
“胡刚?”
秦松闻言,微微狐疑:“他来作甚?”
“未曾明言,但看其神色焦急,坐立不安,料想非是小事。”
佩刀中年思索了下,随即如实地回禀。
秦松沉吟了下,随即颔首示意:“让他进来!”
“善!”
佩刀中年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便是带着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富绅男子,去而复返。
但,他将富绅男子带到以后,便是立即转身离开了。
走出书房,将敞开的房门,重又拉了起来。
“拜见千岁!千岁万福!”
富绅男子进入书房,二话不说,便是直接跪伏在地,叩首请安。
“何事如此焦急?”
秦松未曾理睬对方的请安,反倒是直接询问起对方的来意。
富绅闻言,不由得将身子伏得更低。
“出……出事了。”
富绅头都不敢抬起来,紧紧地贴在地面,颤颤巍巍地讲述:“春和苑,没……没……没了。”
“什么?”
富绅的话,让得满房几人皆都纷纷诧然,无不惊讶挑眉。
秦松都是无法再继续保持慵懒的姿态,身姿都是坐直了起来。
“何意?”
秦松停下了把玩扳指的动作,脸色阴沉的凝视着跪伏在地的富绅质询起来。
“是纪家小儿,是纪家小儿干的。”
似乎感受到了杀意,富绅浑身都是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慌不迭地抬起脑袋,焦急万分地看向秦松解释道:“是纪家小儿,来春和苑闹事。”
“完事以后,还不解气,临走前,更是一把火直接将春和苑烧了个干干净净。属下得知消息,赶去时已经晚矣。”
“唰唰唰!”
富绅的话落下,书房内安坐的几人,皆都纷纷惊悚,骇然惊绝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哪怕是气度不凡,胸怀宽敞,姿态慵懒的秦松,此刻都是未曾坐住。
“他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秦松眉眼半眯,眼中阴鸷之色,充满了阴毒。
“属下……属下也不知晓。”
富绅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解释:“属下已经询问过春和苑的人,据悉,是纪家小儿心情不畅,到咱们春和苑取乐。”
“期间遇到了不懂事的姑娘,言辞间稍有冲撞。于是,纪家小儿雷霆大怒,带着武安侯府的府兵,将春和苑打砸了一番。”
“事后还不解气,临走前,更是将春和苑一把火点燃,让得春和苑如今被烧得面目全非,毁于一旦。”
竟然如此?
竟然如此?
纪家小儿,竟然如此?
得知事情始末,秦松顿时有种脸颊火辣辣剧痛的感受。
仿佛间,被人狠狠地甩了几耳光,抽得他的脸颊红肿滚烫一样。
“他……安敢如此?”
秦松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森寒地盯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富绅质询:“你们都是蠢货,都是死的吗?不曾告知,春和苑背后是谁当家?”
“千岁,冤枉啊!冤枉啊!咱们说了的,都说了的啊。可是,那纪家小儿根本不可能买账。不仅如此,他还说……还说……”
富绅连忙叫屈,悲愤不已。
“还说了甚?”
秦松咬牙攥拳,眼中杀意凛然。
富绅不敢怠慢,慌不迭地讲述:“他还说……到底是阉党一派,上不了高堂大户。似勾栏这般贱籍之所,竟然也敢大胆攀附。”
“混账!”
饱含羞辱的话,让得秦松再也抑制不住愤怒。
怒斥一声,更是顺手拍在身前书桌上面。
咔嚓一声,掌指间戴着的玛瑙扳指,都是被磕得碎裂。
这般怒火中烧的秦松,气势阴沉得吓人。
自知有罪的富绅,吓得面无人色,跪伏在地,抖如筛糠。
李奉贤,安世伟,以及那个老者,三人都是不敢再继续站着。
纷纷后退数步,弯腰躬身,以示惶恐。
一时间,书房内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好久。
随着秦松平复下了内心的怒火,才渐渐地消停。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小小之辈,竟有如此伶牙俐齿。”
秦松阴沉着脸,坐回了太师椅,随即发出了阴恻恻地冷笑。
老者和中年,一言不发。
李奉贤则是垂下了脑袋,眼中寒芒冷意,迅速交织。
“真是狡猾的东西……”
所幸,秦松并没有沉浸在愤怒之中,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反倒是饶有兴致地自嘲了起来:“一番狂言,既是羞辱咱家,亦是抬举了咱家。”
“如此做派,倒是让得咱家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
富绅颤栗,更是惊悚。
秦松咽下了哑巴亏,心中怒火就无处宣泄。
岂不是意味着,就得拿他泄愤?
所幸,正当富绅心生绝望时,秦松话锋一转,接着道:“咱家顾忌名誉,不便出面与他计较。但,春和苑可以。”
“他火烧春和苑,肆意损毁私人产业,这是有违法治的。去,县衙里告他去!咱家杀不了他,但也要扒他一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