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苑被点燃，烧了数个时辰。
大火肆虐，浓烟滚滚。
安民县全城，都是可以清晰目睹。
炽热的烈焰，熊熊燃烧，散发出的高温，烘烤得整座城池，都是燥热不已。
以至于，全城的人族，无不纷纷动容，走街串巷询问缘由。
最终，纪新火烧春和苑的事迹，迅速广为流传。
安民县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天呐！纪家世子居然干出了这事儿？”
“这消息怕是假的吧？纪家世子不是病秧子吗？咱们之前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啊。”
“就是就是！一个病秧子，说几句话都喘气不匀，还能闹得出这般大的阵仗？”
许多人都是本能地发出质疑，觉得匪夷所思，显得难以置信。
这些提出质疑的人，许多都是曾经围堵过武安侯府的百姓。
此前纪新斩杀秦松使者，于侯府门前宣告跟便宜父亲纪雄断绝父子关系时的表现，他们都曾全程目睹过的。
那种虚弱感，不似装出来的。
“不用怀疑，这事儿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纪家世子集结府兵，率领侍卫队前去春和苑的。”
“不错！这件事情许多人都能证实。毕竟他的阵仗很大，沿街许多人都曾因此而退避。”
“嘶，居然是真的？”
但很快，这种怀疑，就被推翻。
许多人都表示亲眼目睹，全程看到纪新的行迹的。
一时间，全程沸腾，震骇与惊议，迅速弥漫扩散，此起彼伏。
“我的天呐！他是怎么敢的？春和苑背后东家，据悉是秦松的人。而且，春和苑的收益，还是阉党一派的主要经济来源。”
“纪家世子这样烧毁了春和苑，这不是当着世人的面，狠狠地踩阉党，踩秦松的脸吗？”
“他不怕秦松报复针对吗？”
“啧，不对啊！武安侯纪雄不是投靠了秦松阵营吗？今日更还在阉党的授意下，查抄了御史中丞周大人全家。”
“纪雄依附了阉党，纪雄之子怎地还敢如此践踏秦松的脸面啊？”
“该不会……纪家世子数日前的宣告，都是真的吧？这是真的要跟纪雄断绝父子关系，彻底跟阉党走向对立啊？”
震撼过后，许多人都是纷纷感到费解起来。
对纪新的作为，愈发感到惊疑不定。
但，不少人很快回想起，数日前纪新斩杀了秦松使者，于武安侯府门前，对世人做出的交代。
于是，许多人都是开始渐渐地理解起来。
而在安民县全城百姓纷议不绝时，安民县一座高门大户之中，十数道身影也正在一间宽敞的书房之中正襟危坐。
夜幕已深，天色已晚。
但，这座高门大户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书房之中，更是烧着炭火，炙热的温度弥漫，更是散发出暖洋洋的气息。
这些身影，列坐在书房左右的太师椅。
一个个神色沉肃，不苟言笑，显得颇为庄重。
而在他们中间，书房的中央空阔处，十多个少年郎，井然有序地跪在地上。
在这些正襟危坐的身影注视下，这些少年郎七嘴八舌，委屈交加地讲述着，他们今日在春和苑目睹的事情经过。
这些少年郎，赫然都是今日在春和苑，都被纪新掌嘴教训过的公卿子弟。
“纪新是疯了，他是真的疯了。突然就发疯，开始打砸春和苑的。”
“大家都知道，春和苑是秦松的产业。纪雄投靠秦松麾下，武安侯府的人更应该清楚才对。”
“可是，纪新还是胆敢打砸春和苑，甚至一把火直接点燃烧了。这不是发疯？这是什么啊？”
“他发疯烧春和苑便罢了，可是他还牵连无辜，连我们都打。他发起疯来，是真的不认人的。”
“我估计，他应该是被百姓骂傻了，得了失心疯。听说，数日前，他还斩杀过秦松派去慰问他的小黄门呢。”
少年郎们哭哭啼啼，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自己的委屈，编排着纪新的不是。
他们皆都希冀着，这里坐着的满堂大人们，能够为他们申冤做主，讨还公道。
他们皆都很清楚，今夜围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来历。
这些大人们若是联合起来，整个朝堂都要震三震。
阉党一派都得避之锋芒，不敢正面应付。
“下去吧！”
独坐正对书房门的一位老者见状，渐渐地失了耐心，挥挥手，打断了这些少年郎们的诉说。
少年郎们对视一眼，皆都有些举足无措，纷纷看向了自家的长辈。
周围列坐的身影，皆都面无表情的颔首。
少年郎们知晓苦求无果，只得恭恭敬敬地退去。
少年郎们皆都退去，书房内迅速陷入了静谧。
这些列坐的公卿，都是沉默不言。
所幸，这样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一会儿，便被屏退少年郎们的主人，再度开口打破。
“诸卿如何看待？”
老者一身貂绒锦衣，腰缠玉带，头戴玉冠，尽显非凡之姿。
老者开口询问，满屋身影皆都不敢再保持缄默。
“霍相，下官以为，这会否是纪雄与秦松之间刻意表演的一场戏？”
稍作沉吟，便有一人抱拳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演戏？”
被称为霍相的老者微微挑眉，狐疑地看向了开口之人。
“不错！苦肉戏。”
开口之人肃然道：“刻意彰显出彼此不睦，向我们示弱，从而引起我们的轻视与懈怠？以便他们私底下运作，接引妖族进驻京都。”
“世所皆知，阉党一派的根基薄弱，若非天家宠幸，阉党很难在朝堂立足。这也是秦松拉拢纪雄，引妖族入关的缘故。”
“这是摆明了，想要寻求外援，壮大阉党根基。宦官干政，这是人族一直以来为之不耻的，阉党难得人族大众的支持，便将主意打到了妖族的身上。”
开口之人声音激昂，掷地有声，说得有理有据。
一时间，满屋的人纷纷思索沉吟起来。
片刻后，许多人都是陆续颔首，点头赞同起来。
“此番见解，也是下官所想。”
“阉党求取外援之心，已经持续日久。”
“霍相，不得不防。”
不少人纷纷开口，附和前人见解之余，也是纷纷规劝霍相多加提防。
霍相闻言，没做声，端着茶杯，轻呷了口茶。
众人见状，都是陆续沉寂下来，不再言语。
只是目不转睛，满怀期许的看着霍相。
霍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笑道：“演戏也好，真实也罢，我们暂且静观便是。若是演戏，仅此一场，可还不够。”
“若是真实，那且看看，秦松会以怎样的方式，应对如此之局。本相可是耳闻，纪家小儿火烧春和苑时，曾有放言，那番言论，倒是深得本相之心。”
哦？
满屋的人，纷纷挑起了眉头，狐疑不解地看着霍相。
霍相放下茶杯，飒然一笑：“纪家小儿曾言，到底是阉党一派，上不了高堂大户。哈，若本相是秦松，此刻只怕早已羞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