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发笑,满屋公卿,也都是纷纷失笑起来。
这番话,让得他们也都是感到开怀。
这是将秦松的尊严与颜面,都是狠狠地踩在脚底,不断地践踏。
这是彻底将秦松的名誉摧毁的一席话。
近些年来,秦松辛辛苦苦积攒的声誉,只怕都会因为纪新的这番话,而毁于一旦。
“近些年来,天家闭关的时日渐久,秦松倚仗天家宠幸,权倾内庭。其势如虹,其威烈烈。今日纪家小儿的一把火,可谓是烧得妙极。”
霍相呷了口茶,再度抚掌轻笑:“若是这在演戏,那这场戏,本相倒也看得开怀。”
满屋公卿闻言,也都是纷纷颔首,表示赞成。
“那霍相以为,我们当如何看待武安侯?”
有人开口,询问霍相的态度。
霍相闻言,笑容淡然:“不必指望去拉拢纪雄改弦易辙,妖族未曾进驻京都之前,秦松不会轻易跟纪雄互生嫌隙。”
“即便妖族进驻,秦松也不会轻易开罪纪雄。妖族那群野蛮畜牲,单凭他一介阉贼,可还压不住。”
话到此处,霍相叹息了声:“更何况,纪雄何其人物?岂会做出这般事二主的行径?”
满屋公卿闻听叹息,也都是神色复杂,百感交集起来。
“那依霍相之见,我们此番便静观其变即可?”
有人再度开口,提出了询问。
“隔岸观火,无外如是。”
霍相呷了口茶,沉吟了下,补充道:“不过,这把火可还烧得不够,还需要再添一把柴。”
“哦?”
满屋公卿纷纷讶异。
霍相也不卖关子,随即坦然嘱咐道:“知会安民县的县令,代为照拂一二纪候子嗣。”
“呵!不管他是演戏也罢,真实也好。既然要与阉党划清界限,那便再彻底些。”
“善!”
满屋公卿闻言,纷纷颔首称赞。
……
安民县,武安侯府。
藏书阁。
清晨时分,阳光挥洒,循着阁楼窗户渗透进来,映照得藏书阁内,一片金碧辉煌。
阁楼之中,众多书架环绕中央,摆置着一张书桌。
书桌上面,纪新趴着,瞌睡正酣。
还因为睡得太沉,唇齿微张,唇角都是有着丝丝口水,循着嘴角流溢出来。
将其脑袋下面枕着的一部武道功法的页面,都是浸湿透了。
“世子!”
眼看着天日高悬,日上三竿,忠伯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阁楼之中。
“嗯?”
耳闻呼唤,纪新迷迷糊糊地应承了声。
随即纹丝不动的身姿,如同触电般,陡然惊醒。
“我这是?”
纪新茫然环顾左右,看着自身所在的环境,不由得有些懵逼。
“这是藏书阁,珍藏侯府近些年来,侯爷搜集的武道功法与武道技法的地方。”
忠伯上前来为纪新提起滑落的棉袄,随口解释着藏书阁的来历。
听得忠伯解释,纪新才恍然醒悟过来。
昨夜的他,许是兴奋,许是其他,竟然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一番思索以后,便索性懒得休息,决定在侯府藏书阁,挑选一部适合自己学习的武道功法。
却不想,前世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毛病,在这个世界居然又犯了。
只要看书,便是忍不住睡意来袭。
最终,支撑不住,就此睡了过去。
此刻醒来,纪新才陡然一惊,自己昨夜连得一部武道功法都是还没翻完呢。
自己果真不是读书的料……
纪新怅然叹息,搓了搓脸颊,迫使着自己的精神快速清醒。
睡意尽数退去,纪新才伸了个懒腰,看向忠伯问道:“忠伯早安!”
忠伯微微颔首,随即说道:“世子,春和苑那个丫头,侍卫队已经带了回来,在府中静候已久。”
“人还活着吧?”
纪新闻言,当即精神一振。
春和苑的丫头,指的是昨日在春和苑时,言语有失,正好被纪新利用的那个姑娘。
纪新担心因为他烧毁春和苑的事情,很可能会牵连对方,惨遭秦松泄愤。
因此,昨夜回到侯府以后,他还是于心不忍,让忠伯安排,前去将人索要了回来。
“人还没事。”
忠伯颔首回道。
“那就好……”
纪新舒了口气。
“世子打算如何处置?”
忠伯迟疑了下,随即试探着询问:“杀吗?”
“杀人家干嘛?”
纪新一怔:“咱又不是滥杀无辜的恶徒,为何要如此多造杀孽?”
忠伯闻言,舒了口气,冷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那……给世子留下来?”
忠伯笑容慈蔼地询问。
“留什么留?”
纪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世子现如今自身都难保,侯府更是是非之地,旋涡之所。留下人家,这跟要人家的命,有甚区别?”
“还是赠予其银两,再安排人,将其送出京都府去吧。”
忠伯闻言,欣然颔首,应声而去。
但,忠伯还没走出藏书阁,一名府兵便是飞快地登楼而来。
“世子,忠爷,县衙来人,请见世子。”
府兵到来,毫不废话,直接禀报。
“县衙请见本世子?”
纪新讶然,从藏书阁中走出来,不解地看着府兵询问:“他们见本世子作甚?”
他可是记得,前些时日,才刚刚将县衙的县令杨敬前得罪了呢。
莫非是为之前抢夺手令的事情,借题发挥?
“回禀世子,是为昨日春和苑之事。”
在纪新狐疑时,府兵解释道:“春和苑掌事,今日一早去了县衙,状告世子无故焚毁其产业。”
县衙告我?
纪新愕然,跟忠伯对视,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荒唐。
“秦松这是黔驴技穷了吗?不便亲自入场,便这样唆使小喽啰恶心本世子呢?”
愕然片刻,纪新不由得戏谑地笑出了声。
“世子,咱可以不去!”
忠伯见状,提醒道:“王侯公卿,县衙是无权单独问责的。想要问罪世子,必须大理寺陪审,或送监察文书前来。”
不去?
纪新戏谑一笑:“为何不去?本世子不仅要去,还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去!”
“阉贼想要恶心本世子,且让他知晓,到底是谁恶心谁。”
说罢,纪新看向府兵叮嘱道:“去,通知府中所有侍卫,随本世子摆驾县衙。”
“善!”
府兵当即领命而去,来去如风。
忠伯闻言,则是眉头轻蹙,神色紧绷起来。
“世子这是要去……火烧县衙?”
循着纪新这几日的做事风格,他很担心,自家世子又会犯什么浑呢。
“忠伯放心,本世子可还没活够呢。”
目送府兵离去,纪新飒然一笑。
烧春和苑,和烧县衙,那是两个概念。
前者是违法,后者是犯罪。
纵使他是侯府世子,也得被扒一层皮。
听着纪新的否认,忠伯轻蹙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紧绷的神色,也是依旧。
那般架势,俨然还是心存怀疑。
纪新知晓多说无益,也懒得过多解释,转而看向忠伯询问:“春和苑那个丫头在哪?本世子要见见她去。”
忠伯闻言,忍下狐疑,转身领路。
不一会儿,便在侯府后堂,见到了对方。
玲珑的身段,披着橘红色绣花棉袄,半遮半露。
五官工整的面颊,涂抹着淡妆,打扮得成熟温婉。
分明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显得有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在看到纪新时,对方直接当场跪下,向着纪新盈盈一拜。
“罪婢叩见世子,求请世子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