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苑的丫头,显得诚惶诚恐。
跪伏在地的身姿,都是不住地轻微颤抖。
此刻的她,俨然是害怕极了。
出身贱籍,见多了权贵子弟的飞扬跋扈。
耳闻了太多的草菅人命。
春和苑之中,不乏许多姐妹,因言获罪,而无故惨死的。
此前无心失言,酿下大祸。
她的心底,早已绝望。
如今恳求饶命,都是显得有些悲悯,泫泪欲泣。
纪新跨门而入,看着跪伏下来,脑袋紧贴着地面,不敢有丝毫异动的春和苑姑娘,不免叹息。
这个世界,可没有他前世那般,所谓的人人平等。
什么人权,更是闻所未闻。
纪新感慨之余,也不免庆幸。
幸亏他穿越重生,是来到了侯府。
若是落入贫民之家,早就已经死了。
唏嘘了声,纪新收敛了杂乱的思绪,将注意力汇集在了春和苑姑娘的身上。
稍作沉吟,随即恢复了顽浮的姿态。
“想要让本世子饶命,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替本世子办一件事。办得满意,本世子便不再予你计较。”
纪新笑吟吟地开口,让得本已绝望的丫头,顿时如获新生,不由得欣喜地抬起头来。
“世子有任何吩咐,罪婢万死不辞。”
春和苑姑娘急忙连声应承,不敢有半点迟疑。
尽管她知晓,这件事情很可能并不容易办成。
其中的危险性,只怕也会很高。
但是,横竖是死。
于她而言,终归是有几分活的希望。
这份希望,即便缥缈,她也想要牢牢抓住。
“不用紧张,只要你严格遵循本世子的安排去办,本世子保你不会死。”
纪新飒然一笑,对春和苑姑娘的求生欲,不免同情。
“请世子吩咐!罪婢一定严格遵循世子安排,半点不敢遗忘。”
春和苑姑娘连忙应承,不敢有半点辩驳。
“行,你附耳过来!”
纪新屈膝蹲下,招呼着对方靠上前来。
春和苑姑娘不敢迟疑,慌不迭地跪着挪动身形,靠近了纪新的身前。
纪新一只手半掩着嘴,一副深怕隔墙有耳的姿态,在春和苑姑娘耳边低语了一番。
“记下了吗?”
言罢,纪新放下手笑问。
“世子放心,罪婢一定全力配合,必不辜负世子信赖。”
春和苑姑娘急忙以头抢地,信誓旦旦地保证。
“如此最好。”
纪新欣然起身,随即向忠伯伸手:“忠伯,拿些银钱来。”
无缘无故,要银钱作甚?
忠伯狐疑不解,但还是没有推辞,伸手入怀,掏出来一叠银票。
纪新也没全部接过,只是从中抽取了一张百两银票,然后再度蹲下,塞进了春和苑姑娘的怀里。
“这是给你的赏钱,事情办妥以后,本世子还会有赏。”
春和苑姑娘都是愣住了,挺起身来,怔怔地看着自己怀中的银票,愕然了好久。
她没想到,早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她,居然没有如同其他姐妹那般无故惨死。
反倒还获得了她鲜少见闻的百两银票。
这般份额的银钱,她得陪伴多少客官才能赚取得到呢。
武安侯府的世子,似乎跟其他公卿家的子弟不太一样?
“别傻愣着了,跟本世子走!”
纪新无暇理睬春和苑姑娘的心绪,淡然挥手,转身而去。
忠伯紧步相随,全程拱卫。
春和苑姑娘见状,醒过神来,看着纪新走远的身影,那双早已泪湿的眼眶,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她擦干眼泪,提着裙裾,步伐坚毅地追随了上去。
……
安民县,县衙。
时近晌午,县衙门庭前的街巷之中,已经围满了人群。
周边大街小巷,都仍然还有许多人影,汇集而来。
这些人,都是县城之中的百姓。
他们皆都是耳闻了春和苑掌事,前来县衙状告了纪新的消息。
故而闻讯而来,围观热闹。
“哒哒哒……”
正值所有人翘首以盼,不住张望时,街尾的方向,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金戈铁马的气息,隐隐呼啸。
“来了来了!”
众人纷纷扭头,循音看去,便是看到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全副武装,小跑而来。
队伍中间,拱卫着一辆四马牵引的车驾。
车驾之上,车厢两侧的外壁,蛇蟒交汇,彰显出两个字迹苍劲的名讳:武安。
这是武安侯府的专驾。
来者的身份,毋庸置疑。
在密密麻麻拥堵的人群注视下,车驾终于抵达了县衙门前。
数百人全副武装的队伍,整齐划一,气势汹汹,停驻在了门前。
县衙门前值守的衙役们,皆都神色惊变,心绪惶惶起来。
更有甚者,都是感到了腿软,双腿抑制不住地轻轻地颤抖。
所有人都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支队伍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这是武安侯府的府兵。
据传,都是武安侯纪雄从当初的镇妖军中筛选出来的精锐。
这些精锐,无一例外,都是曾经与之妖族浴血厮杀过的。
任何一个人,面对着寻常人时,都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以一当十。
安民县县衙的衙役们,普遍都是稍显壮实的寻常人。
跨入壮血境的修炼者,都是少之又少的。
因此,面对着如此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气势汹汹的镇妖军精锐,这些衙役哪会不生出半点的忌惮之心?
一时间,满场人群,无不神色敬畏,紧张兮兮。
在这般氛围焦灼的局面下,纪新在忠伯的庇护下,走出了车厢。
春和苑姑娘,紧随在纪新身后,亦步亦趋。
“走!”
抬眼看了眼县衙大门,纪新活动了下筋骨,随即手按腰间佩刀的刀柄,招呼着走向县衙门庭。
忠伯及春和苑姑娘,左右随同。
一支数十人的府兵小队,紧随其后。
所过之处,县衙衙役噤若寒蝉,无人敢拦。
即便知晓纪新这样的举措,不合礼制。
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甚至,不少衙役都是心思惶惶,连得脑袋都是不敢抬起。
直接垂着目光,不敢直视。
一个个都是极有默契地放任纪新这样龙行虎步,兴师动众地进入县衙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