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禀明霍相，这话俨然已经是谦词。
不出所料的话，这桩事情，基本就是走个流程。
其中结局，已然落定。
纪新自忖窦桓不蠢，能够辨明利害。
因此，窦桓的心底，必然已经赞同了他的提议。
即便霍渊那边有所迟疑，窦桓也会自己想办法，前去说服。
果然！
纪新等待了大概一个时辰，窦桓去而复返，从霍渊的府邸返回。
带回来了纪新期待的答案。
“霍相同意与世子合作……”
窦桓淡然道：“明日会有朝会，朝会结束以后，秦松回府途中，你可选择动手地点。届时，自会有人为你接应。”
时间地点，基本定下。
纪新欣然一笑，对此很是满意。
明日，便是秦松的死期。
“此番合作，霍相有言在先！”
看着纪新毫不反驳，窦桓接着说道：“我们仅为世子提供，与秦松单独会面的机会。余者，一律不管。”
“届时，成与败，是与非，全看世子自身，与我们绝无半点关系！”
这番话的意思，俨然是只负责帮忙牵制秦松的人，不负责为纪新击杀秦松。
更不负责为纪新善后。
其他一切事情，他们都不会做出半点帮衬。
最终结果如何，全系纪新一人之身。
对此，纪新颔首赞同，依旧没有反驳。
他本身就没奢望这些，也知晓仕林党的顾虑。
帮忙牵制秦松的力量，即便秦松被袭杀，仕林党也可以托词不知其中缘故，纯粹是党派间的惯例之争。
届时，推诿盘桓的余地，很大。
但，若是帮忙纪新善后，甚至引渡纪新逃离。
事情败露以后，可就不好解释了。
哪怕霍渊是陇西秦的旁系女婿，也得遭受皇室问责。
“放心！纪某别的能力没有，但信守诚义的本事还是不错。”
纪新信誓旦旦地作保。
窦桓并不怀疑，也没其他话语可言，便是起身，下了逐客令：“若是世子别无他事，便请离去吧！”
“好！”
纪新拍手起身，随即看向窦桓示意道：“来吧！”
窦桓没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眼旁边陪侍着的游崇。
游崇心领神会，沉着脸随同纪新向窦宅大门走去。
临近大门时，游崇揪着纪新的衣襟，以蛮横的姿态，将纪新推出了窦宅大门。
“滚出去！”
纪新的身影，被游崇直接丢出了窦宅大门。
纪新连人带刀，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
提着佩刀，看着窦宅，纪新瞬间怒目圆睁，愤怒勃发。
“窦桓，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纪新怒视着游崇，恨声痛斥：“纪某仍有用处时，你们处处恭维着纪某。如今纪某稍有不顺，尔等就翻脸不认人。”
“窦桓，你枉为朝廷命官，枉读圣贤书。靖国人人如你这般，早晚必亡！！！”
纪新歇斯底里的样子，显得怒火极盛。
“丧家之犬的东西，也配攀附我家老爷？什么玩意儿？滚！”
游崇冷冷嗤笑，双臂抱膀站在窦宅门庭前，满脸厌恶地俯视着纪新，冷声斥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武安侯府世子，可以仗势欺人，为所欲为？”
“今日若是再不滚开，游某不介意打断你的双腿，让你也知晓这个世界，人心险恶。”
游崇的厌恶，完全不似作伪。
那般煞气腾腾的样子，仿佛真有此意。
“好！算你们狠！”
纪新咬牙切齿，作势愤愤难平，忍着怒火甩袖离去。
游崇也没多言，转身回了窦宅，嘭的一下关闭了大门。
……
瑞京城，秦松府邸。
宽阔富丽的厅堂之中，以秦松为首的阉党阵营的众多官员，都是齐聚一堂。
秦松高居主座，把玩着一串玛瑙手串。
一边拨弄着珠子，秦松一边笑道：“新衙门开设在即，相关编制，礼部与吏部已经初步商定。”
“只待明日朝会，奏请天家，请得天家旨意，昭告百官，即可正式建制。”
“届时，咱家会向天家恳请，为列卿美言，周旋些许位置，以待列卿。”
话到此处，秦松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李奉贤，特意叮嘱：“奉贤，明日过后，你便随咱家一起，为天家效命！”
这番话，俨然是在向李奉贤许诺，新衙门开设以后，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李奉贤顿时欢喜起身，甩袖跪地，向秦松磕头叩谢。
“多谢督主提拔！奉贤必不负督主厚爱之恩！”
“善！”
秦松欣然一笑，对李奉贤的态度颇为满意。
随即再度看向了伤势初愈的安世伟，再度笑道：“世伟大才，留守禁卫军都统之职未免屈才。”
“明日过后，也不妨前去新衙门吧！新衙门开设，百废待兴，正是吾辈大展身手的时机。”
安世伟闻言，喜不自禁，当即效仿李奉贤，叩谢不已。
禁卫军都统，听起来威风赫赫，实则仅是正六品职衔。
主要责任是负责宿卫瑞京城。
看起来这个职责，很是重要。
但正因为重要，禁卫军权柄争夺颇为激烈。
禁卫军之中，更有仕林党、宗族党和清流党安插的人员钳制。
这样的环境氛围，安世伟早就受够了，想要换个职务。
这次新衙门开设，无疑是个机会。
新衙门监察天下，威凌人妖两族。
才是真正的威风啊。
且其职权之重，更是远胜禁卫军。
据悉，新衙门开设以后，将由皇帝直辖。
“新衙门职权颇为重要，且将深受天家倚重。其中权柄，意义重大。世伟与奉贤固然大才，但未免年轻，且于朝中根基浅薄。”
正值安世伟与李奉贤皆都欢喜时，秦松话语再度传来：“贾卿，你素来老成持重，心思缜密，为人机警，此番终归还是需要你把持大局。”
工部侍郎贾守，闻言颔首，起身抱拳，欣然应承。
作为从二品的工部侍郎，贾守俨然也是朝堂公卿之一。
虽然不似窦桓、徐瑞这些兵部与刑部的重要部门，但却也依旧不容小觑。
秦松若是极力举荐贾守入职新衙门，必然很容易引得皇帝的信赖。
从而顺理成章地把持新衙门的重要职位。
被着重举荐的三人欢喜，其他未曾被举荐的人，同样欢喜。
秦松如此大封群臣，彰显出了他深受皇帝信任的底气。
追随这样的人物，他们不愁未来没有前景。
一时间，满堂喜悦，氛围和谐。
“督主！”
这时候，监察司都统熊海步履匆匆，从外飞奔而来。
“何事？”
众人纷纷狐疑，朝着熊海看去。
秦松的笑容也是微微收敛，眉头轻蹙，狐疑不解。
正值群臣忐忑之际，却见熊海忽然笑了出来。
众人正惊诧时，便听熊海笑道：“刚刚得到消息，纪家小儿纪新又去拜会了刑部侍郎窦桓。但，此次拜访，却被窦桓强行驱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