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不答，但这般姿态，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窦桓顿时神色大变，霍然起身。
“你疯了吗？”
窦桓犹如见鬼般，骇然失色地看着纪新。
这样的行为，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这是浑然不顾自身安危？
这是完全作死的行径啊！
“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情，窦某办不到！办不到！”
醒悟过来的窦桓慌不迭地摆手，连声否决了纪新的要求。
纪新敢作死，他可不敢。
纪新的背后站着天榜宗师，他可没有。
更何况，这件事情若是做出来，只怕纪新都是难逃一死。
武安侯纪雄都是未必能够护得住他。
“世伯怕了？”
看着窦桓猜测出了自己的图谋，纪新放下糕点，淡淡轻笑：“世伯可是从二品高官，朝堂公卿呢。这般点事，就怕成了这样？”
“纪新，你疯了，窦某可没疯！”
窦桓毫不理会纪新的讥笑：“你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窦某却是一家老小，尽在京都。”
“你有归元境宗师庇佑，窦某可没有。所以，你不用激将窦某，窦某不会上你的当。”
危急关头，窦桓还是格外的清醒。
纪新眉头轻蹙起来，他没想到窦桓的反抗，会如此激烈。
“窦大人莫非就愿意这样坐视，阉党坐拥两位天榜宗师，从此在京都为所欲为？”
纪新沉声劝告：“若是如此，仕林党从此将再难抬头，甚至，等待你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我知晓你们仕林党背后，也是站着五姓名门，陇西秦更有天榜第七的凌云客秦宏镇守。”
“但，你们却也仅有一位归元境，阉党却是两位。届时，即便凌云客亲至京都，怕也是护不住你们。”
纪新的话，让得窦桓沉默。
窦桓不禁思索了起来。
但，这样的沉默思索，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妥！不妥！”
窦桓还是回绝了，不肯赞同。
“秦松乃是圣上钦点，是陪伴圣上多年的仆人。若是那般作为，圣上也不会轻饶我们。”
窦桓连连摇头，对此很是不安。
“这件事情是纪某一人所为，与尔等没有关系。”
纪新淡然道：“皇帝即便怪罪，也是怪罪纪某。想要牵连，那也只能牵连武安侯。”
“话虽如此，但事情也非你说的难般简单！”
窦桓顿时嗤笑：“你知不知道，如今的你，有多少人盯着你呢？从你踏足窦某宅邸，那些人便就知晓了你我合谋。”
“若是世伯狠下心来，将纪某赶出宅去呢？”
纪新戏谑笑问：“毕竟，世所皆知，纪某与武安侯之间，已成嫌隙。如今的纪某，哪还有资格攀附世伯？”
“只是，世伯如此作为，唯恐要背负些许污名。不知道世伯可敢为了天下公义，甘做如此牺牲？”
窦桓闻言，直接白了纪新一眼。
“小子，你休想给窦某戴高帽！这不是些许污名的事情，而是牵一发动全身。”
窦桓冷哼，态度显得颇为坚决。
纪新见状，沉吟了下，随即甩袖起身。
“纪某所为，不会更改。既然狠下决心，那便势必要做的。”
纪新戏谑嗤笑：“窦大人不肯帮忙，天下有的是人帮忙。只是，届时依旧少不得要与窦大人挂钩。”
窦桓闻言，脸色骤沉。
“窦大人早就知晓，从纪某踏足贵宅开始，窦大人就已经别无选择，没了退路。”
纪新却是不以为然，反倒是嘿嘿轻笑了起来：“窦大人不肯配合，纪某有的是办法，逼着窦大人配合。”
“即便窦大人坚贞不移，纪某若想污蔑窦大人，窦大人只怕也是洗脱不了嫌疑。届时嘛……”
话到最后，纪新阴恻恻的狞笑。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纪新，你真是岂有此理！”
窦桓气得发抖，指着纪新，恨不能指头将纪新脑袋戳出窟窿。
“老子就知道，粘上你就没好事。”
窦桓悲愤不已，恨怒欲狂。
但，他却又不敢打杀纪新。
这种无力感，让他愈发恼恨。
“窦大人也不必如此悲愤，纪某所为，完全符合你们仕林党的利益。最终获益最大的，也还得是你们。”
纪新淡然失笑，不以为然：“所以，即便你们仕林党不为，天下也势必会笃定跟你们有关。”
“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扶我一把。届时，纪某落网，也会主动与你们划清界限。”
话到此处，纪新笑看着窦桓，戏谑道：“纪某这人虽然猖獗，行事狂妄了些。但这点信义，窦大人应该还是感受得到的吧？”
窦桓锁着眉头，一言未发。
纪新也不见外，上前搂着窦桓的肩头，一副好朋友的姿态继续规劝：“若纪某图谋得逞，阉党分崩离析。”
“届时，武安侯纪雄与妖族之间，势成水火，互不相容。你们仕林党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并且，覆灭阉党，打击妖族，如此名誉更是世人所期盼。一旦纪某得逞，功名利禄尽被窦公所获，如此结局，岂不爽快？”
纪新的话，句句属实，情理之中。
窦桓不禁沉默，再度思索。
“窦公，请以天下为重！”
纪新轻笑，拍着窦桓肩膀示意。
窦桓没好奇地横了纪新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如此作为以后，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知道啊……”
纪新坦然一笑：“皇室势必不会放过我，我可能会死。”
“那你还敢如此作为？”
窦桓沉着脸，感到难以置信。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天山。”
纪新随口一笑，显得自信从容。
窦桓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纪新。
他对纪新这样的说辞，俨然是存有怀疑的。
“罢了，事已至此，纪某也不矫情了。”
纪新飒然一笑：“忠伯于我，如师如父，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近，最信赖，最敬重的人。”
“他却在我眼前，无辜枉死，更是因我所为，而被牵连致死。若我坐视不理，弃之不顾，此生枉为人族。”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仇，我得报！如今的我，杀不了妖后，更背负不起弑父之名。我便唯有擒杀秦松，迫使他们互斗。”
这番说辞，让得窦桓冷漠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这个解释，他认为才是真实可靠的。
毕竟，闫忠久居侯府，许多人都是知晓，是他照拂着纪新长大的。
因此，纪新对闫忠情感深厚，倒也无可厚非。
思及于此，窦桓看向纪新的眼神，都是不免柔和了几分。
“这件事情，牵涉重大，非窦某能够决策。”
沉默了下，窦桓坦言道：“我需要去禀明霍相，请霍相定夺。”
能去请示，就已然不错了。
纪新欣然一笑，颔首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