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路人看到牌子纷纷驻足，他们中间有不少灾民。虽不认字，可听人说牌子上的意思纷纷不相信，水灾当前居然还有免费吃喝？
不久就有人站出来，试探地问：“真有免费的饭菜供应，不骗人？”
秦臻面容严肃，“是真的，不过你们得证明自己是真的灾民。还有，里面正在翻新装修，也请各位不要介意。”
“灾民……你看我，像不像灾民……”
一个衣衫褴褛，两颊深凹，走路拄着棍儿都站不稳的人艰难从人群里挤出来。
说话有气无力，一看就是饿了好几天。
秦臻赶紧伸手将人扶到凳子上坐好，忍不住又强调一遍，“我们这里正在装修，环境可能差了点，你别介意。”
“不……不介意……”
那人伸出枯瘦的手摆了摆，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一般靠在桌子上。
萧婉儿端着碗面送上来，那人端起面碗“吸溜吸溜”一顿造，看得外头人直咽口水。
一碗面没几口就让他吃完了。可那人还没吃饱，又要了一碗。
秦臻也不含糊，让萧婉儿连端三碗上来，让那人放开了吃。
这一举动瞬间刺激到外头的灾民，看到有吃的，全都眼睛发光。
秦臻见宣传有了效果，给张翼下指令，“二哥，让他们进去吃饭。”
铁塔般的张翼马上站到一边让出个口子，灾民们涌进来，大堂内立刻被人潮挤满。
秦臻早就吩咐人在桌上摆好各色各样的吃食。
灾民们经过的桌子，食物很快就被一扫而空，即便装修中掉落了好些木屑，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吃饭。
待灾民吃饱喝足，摸着撑圆的肚皮感激秦臻。
“多谢公子，多谢萧老板，我们明天再来！”
萧青山望着这一屋子人如看到一屋子米虫，不由得摇摇头。
“公子，你这一次的赈灾餐大计恐怕不是生财良方。你看一看这群人，仗着自己是灾民就为所欲为，大吃大喝，哪有食客该有的样子。”
秦臻倒是胸有成竹，“萧大叔，很多事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你不可能要求一群饿了多日的灾民有多大的自觉性。”
“你且等着看吧，两天之后，这群人将会是食为天第一批免费的店小二。”
萧青山顿时苦笑，“你就别开玩笑了，这群灾民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有目共睹，他们会做食为天免费的店小二？”
“我们就等着看吧，”
秦臻的神情似是胜券在握。
萧青山也不好反驳，毕竟此人做事诡谲，每一步都不按常理出牌，是对是错还得等三天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大批的灾民们早早蜂拥而至，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食为天的不同。
只是经过了短短的一夜已经是大变样。明确地分成了三层，而且墙壁粉刷过，地板也换了新的，实在是让人惊讶。
很多灾民们想上去二楼或者三楼看看，秦臻却把他们拦住。
“免费赈灾餐只在一楼提供，私自上楼的，取消免费用餐资格。”
这话一说，灾民马上就停下脚步，比起楼上是个什么光景，现在当然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而按照秦臻设定的图纸，整个食为天被分作三层，他还设置了各种门槛。
譬如，消费金额超过五百两才能上第二层。
消费金额超过一千两，并且能对上二楼至三楼隔间上的对联，才有资格上第三层。
每一层对应的都是不同层次的客人。
第一层的目标客户是普通食客，第二层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富家公子，能上三层的一定是有权有势、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如是这般又过去了两天。
这一天正正是推出免费赈灾餐的第三天。
灾民又一次冲过来，每天来食为天享受免费饭食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但是今天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一块免费吃食的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菜式的推荐和价目表。
那群灾民当然是不信邪，又或者说他们不习惯没有了免费午餐的日子，于是在门口大叫，“萧老板，你们出来给个说法，说好的免费赈灾餐，今天没了？”
“什么免费赈灾餐，我看着就是个骗人的噱头！”
“姓萧的，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们的店拆了！”
秦臻并没有被外面的灾民吓到，反倒是看着萧青山笑了笑。
“萧大叔，我们食为天的第一批免费店小二要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门前，铁塔般的张翼现在正把一群灾民拦在门外。
灾民们眼见秦臻来了，有部分是继续强硬地认为他应该提供免费的餐食，有部分则是开始装可怜，说什么自己受到水灾的影响好几天揭不开锅，全靠食为天养活。
秦臻看着眼前的这些灾民，冷笑一声，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大多都是前两天来过的，尝到甜头了，今天才会继续来。
频繁的灾祸已经让他们几乎失去了最基本的尊严和羞耻感，每天就像在乞讨一样，身为施舍者的食为天一旦没有满足他们，换来的就是质疑和谩骂。
虽然心中不太高兴，但是秦臻还是保持着一脸平静。
“各位，稍安勿躁，你们受了水灾，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也在这里发善心，请各位吃饭，但是……”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那一群灾民这时着急了，“你倒是快说呀，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就要你付出代价！”
“代价？”秦臻哼笑，“你们说让我付出代价，那么你们在这里免费吃喝，我可让你们付出过任何代价？”
顿时，灾民们都不说话了。
“没有，你们来我们食为天吃喝的这三天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连吃完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收拾，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的羞愧和感恩之心？”
秦臻的这一番话狠狠地戳中了灾民们的心，他们之中虽然有部分人是出自富贵家庭，但是一场水灾让他们流离失所，富贵之梦从此破碎。
官府对待灾民的态度也让他们知道世道的艰难。
秦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灾民们，说了一句发人深省的话。
“你们认为这个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