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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茅庐里的第一缕炊烟张氏虽然被这一帮穷凶极恶的流寇吓的浑身发抖，但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年轻人，还是选择相信的点点头。
江源见张氏同意后，指了指庄园东侧的一片乱石堆。
“一炷香之后，你去那儿，和石头一起吹着这些竹筒。”
“记住，节奏要慢，气息要悠长。”
江源没给她思考的时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包，塞到她手里。
“如果他们有人朝你那边去，就把这个扔过去。”
“然后，立刻跑，往山里跑，别回头！”
他的声音坚定，不容置喙。
张氏恍惚间，觉得眼前不是落魄书生，而是一位号令千军的将军。
她死死攥紧竹筒与布包，攥紧了她和儿子的命。
“我……我明白了。”
“去吧。”
江源吐出两个字，不再看她，转身朝着庄园的西侧悄悄摸去。
……
庄园内。
独眼龙李大疤灌下一碗浊酒，一脚踹在哭啼的女人身上。
“哭！哭你娘的丧呢！”
“再他娘的哭，老子现在就把你办了，然后送你去见阎王！”
女人吓得立刻噤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麻脸流寇王二凑上来，满脸堆笑。
“大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有油水？”
李大疤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熏天的臭气。
“废话！这庄子姓刘，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老子早就踩好点了！他家地窖里头，准藏着金子！”
“嘿嘿，那敢情好！”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东边的夜色里传来。
悠长，又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如泣如诉。
初听之下像是女人的哭声，声声泣血。
再听之下，又像是一声声狐鸣。
篝火边的吵嚷声戛然而止。
所有流寇都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
“什么动静？”胆小的瘦猴紧张地问。
李大疤皱起眉头，抄起了手边的环首刀。
“妈的，该不是有野狼野狐啥的摸过来了吧？”
“不像啊大哥，这声音……”王二脸色有些发白，“听着瘆人。”
“呜~~呜~~呜~~”
声音还在继续，一声又一声，随着风吹进了每个人的而中，倒有了几分鬼哭狼嚎的意味。
就在众人心神全被东边吸走时。
庄园西侧！
“噗——”
西侧的院墙根上，一簇绿火凭空燃起！
火焰无温，在夜风中摇曳，散出磷粉特有的腥臭，邪异非常。
“鬼……鬼火！”
瘦猴第一个瞧见，吓得一屁股坐倒，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众人随着他的叫喊声望去！
墙根下那团绿火越发诡异，而且不远处还传来一声。
“呜——呜哇——”
这声音无比凄厉，配上这萤萤绿火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啊——！”
庄园里被掳来的女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七个亡命徒亦是面无人色，握刀的手也在颤抖。
“是……是什么东西在叫？”
“鬼！是鬼啊！”
“这庄子刚被咱洗劫过，一庄满门被我们屠杀干净！是冤魂！是冤魂来索命了！”
恐慌在人群中炸开。
李大疤到底是头领，胆气稍壮，他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大吼。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什么鬼神！装神弄鬼！肯定是黄巾军的余孽，想把我们吓走，好独吞财宝！”
他话音未落。
那个东边哭号声又响了。
这一次是一句清晰诅咒话语传来！
“李大疤，速速还我命来~~”
“取我性命，还占我庄园，我要你血债血偿~~”
这恐怖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汗毛直竖。
瘦猴颤抖着声音对李大疤说着。
”大...大...大哥，真是冤魂索命来了，我们快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
李大疤的独眼里也闪过一丝恐惧，但他还在嘴硬。
“弟兄们别怕！跟老子冲出去！管他是人是鬼，一刀劈了！”
”这冤魂是人我能宰了他，今天做了鬼我照样能宰了他。“
说着七个流寇就要在李大疤的带领下冲向声源处。
而诡异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王二！”
麻脸王二浑身一僵，血色瞬间褪尽。
“你去年在老家，逼死了张家寡妇！她今晚……来找你索命了！！”
王二的脑子“嗡”的一声！
此事乃他心底至深的隐秘，绝无第二人知晓！
“啊——！别找我！不是我！别找我！”
王二防线崩溃，扔刀抱头，杀猪般尖叫着在地上打滚。
众人皆被骇住。
连李大疤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心里，开始真信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李大疤！”
李大疤浑身猛地一颤。
“你以为找你索命的就只有一个冤魂吗？！”
“三年前，你在官军当伙夫，克扣军饷，害死了你手下七个弟兄！”
“他们的尸骨，就埋在宛城南门外那棵歪脖子树下！”
“今晚，他们……都回来了！！”
“呜哇~~！”
一通更凄厉的鬼哭狼嚎，让李大疤心中的害怕之意甚至超过了王二。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隐秘，是他叛逃出军营的根由！竟被一个“鬼”，在这荒郊野岭一字不差地喊出！
“鬼啊——！真的有鬼啊！”
李大疤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
“呼——！”
一股混奇异气味的骚臭浓烟，从庄园大门滚滚涌入！
烟雾浓黑刺鼻，吸入便头晕眼花，喉咙如灼。浓烟中，无数扭曲人影哀嚎挣扎，恍若地府开门。
“开饭了——！”
“开饭了——！”
鬼魅的笑声在浓烟中来回冲撞。
七人在浓烟中产生了幻觉，好像真的看见了一个个冤魂来找自己索命，一个个拿着手中的环首刀胡乱挥舞。
王二坐在地上大叫。
”你不要过来啊~~“
拿起手边环首刀对着前面烟雾中”鬼影“疯狂捅刺，直捅的”鬼影“常穿肚烂。
殊不知那”鬼影“正是在烟雾中胡乱挥舞环首刀的李大疤，李大疤被捅中后，在浓烟的致幻下以为真是索命冤魂的”鬼爪“捅到了自己。
李大疤对着眼前捅自己的”冤魂“一阵披头盖脸的劈砍，瞬间眼前被当作”冤魂“的王二被砍的面目全非。
惨叫声，求饶声，怒骂声在浓烟中传来不绝于耳。
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浓烟散尽，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人的尸体，那惨状简直惨不忍睹。
江源看着这帮畜生都死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暴力“之下，这些畜生终究自己也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
自己花费的一个月寿命也值得了，相信那些被这帮畜生迫害的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张氏也带着石头走了进来，看着眼下残忍的一幕，张氏瞬间捂住了石头的眼睛。
江源扶起地上晕倒的女人和张氏一起走到屋内。
张氏激动的看着江源”先生，您会仙术吗，在您弹指一挥间这些流寇怎么就自相残杀了起来。“
江源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摆了摆手。
”张家嫂子说笑了，哪有什么仙术，这是一些简单的‘科学’知识。”
“科学？”
张氏身后的石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江源暂时没空理会石头疑惑的目光，党务之急是填饱大家的肚子。
江源径直走进厨房，在米缸角落，果然翻出半缸小米和些许粗面。
墙角还堆着几袋豆子，墙上挂着几块腊肉。
收获远超预期！
看着这些粮食，江源眼中终于燃起真正的喜悦。这些，足够他们几人安稳过冬！
他没有耽搁，熟练地淘米，架锅，烧水。
他太饿了。
张氏回过神，也连忙上前帮忙，动作间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这位“仙长”。
很快。
“咕嘟……咕嘟……”
锅里的小米粥，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那是生命的香气。
江源盛了四碗。
一碗递给早已馋得直流口水的石头。
一碗递给眼眶通红的张氏。
还有一碗递给了晕倒后刚刚转醒的女人。
最后一碗留给自己。
那刚晕倒的女人醒来后，看着江源递来的小米粥，一脸戒备。
“你是谁，你想干嘛，你是不是和那帮强盗一伙的。”
江源缓缓将粥放到女人面前。
“刚才那帮强盗已经被我都杀了，姑娘放心，我没有恶意。”
女人探头看了看门外，果然院子内横七竖八躺着那群强盗。
女人再看向江源，眼神已经从警惕变成了无限崇拜之色，连忙拜倒在地。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全家被这帮强盗所杀，眼下无处可去，还请先生收留，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侍奉先生。”
江源连忙扶起地上的女子。
“姑娘先喝碗热粥驱驱寒压压惊，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江源也迫不及待的拿起粥灌入腹中。
温热的米粥滑入胃中，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寒冷与虚弱。
活过来了。
真的活过来了。
江源捧着碗，眼眶有些发热。
他抬起头，望着屋檐外那片深沉的星空。
史书上“白骨露于野”的冰冷字眼，乱世里人命如草芥的绝望，他都尝遍了。
枭雄霸业，那些东西太远。
他只想用这智计，用这不断流逝的性命，为眼前母子和这姑娘，为更多挣扎求生的人，在这乱世点一盏灯，升一缕能活命的人间烟火。
念头落定，他起身走到庄园门口，摘下那块写着“刘氏庄”的破旧木匾。
他捡起一截木炭，在牌匾背面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字迹倾注了他此刻全部的气力，也承载了他对这个时代的宏大愿景。
【稷下】
就在他挂上牌匾之时。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山下的官道上传来！
他们正朝着庄园的方向，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