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月华星辉的黑天,坐在窗台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叶卿舞抱紧自己的膝盖,手机依旧在手里,不过很久都没有响过了。他从来都不会这样,说话说一半就不见了人影,她学着他从小到大养成的喜欢,窝在窗台上,有什么收获呢?什么都看不到,倒是能看到自己,一脸的憔悴,不,应该说是心力交瘁。
叶卿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一样的脚腕。听慕非的口气,骨头是没事儿的,不过伤着筋了,不好好养着,会落下后遗症,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会疼。自己刚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以后能当天气预报了,就被慕非狠狠的瞪了几眼,上药的动作也没有那么轻柔,天知道那云南白药的保险液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而是要命的,以至于几个小时过去,叶卿舞依旧对那种痛楚记忆犹新,顺便无法形容。
“卿舞小姐,天还凉着呢,你坐在这儿,很容易感冒的。”门被推开,念夏进来的时候,叶卿舞承认自己是几分失落的,慕非不是她的私人助理么,那为什么都这个时间了还不来给自己送牛奶,说晚安?念夏站在门口,看着窗台上的叶卿舞,白色绒毛的睡衣全然不见平时的呆萌可爱,反而孤单得让人心疼。她轻手轻脚的进屋,将一杯热牛奶端到叶卿舞的面前,轻声道,“慕非先生刚才打电话回来了,说是温少爷找他有些事情,晚上大概很晚才回来,卿舞小姐今天累了,受了惊吓又受了伤,早点休息会恢复得比较快,公司和编辑部那边他会处理,卿舞小姐喝了这杯牛奶就睡吧。”
“嗯。”叶卿舞应了一声,却没有挪地方,脚上的伤是个原因,另一个是很不满意念夏的解释,什么叫温言找他有事儿,他要很晚才回来?比起温言,自己才是重要的哪一个吧?等等,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和温言争风吃醋?天啊,简直了,太可怕!叶卿舞捂住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感觉平静了很多,但是刚才那个温言找慕非有事儿的信息一直回荡在脑海中……
“卿舞小姐?”念夏看叶卿舞的眼睛渐渐发直,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有反应,她无奈地长叹,运足了气,对着叶卿舞的耳朵一声大吼,“卿舞小姐!”
“不对,有问题,牛奶放到厨房去,马上联系徐朗,开车,我要出门!”并不是念夏的大吼对叶卿舞起到了什么作用,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叶卿舞转过头看着念夏目瞪口呆的模样,表情严肃到让人不得不认真对待,但是她面前的不是慕非啊!叶卿舞忽然就有了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卿舞小姐,怎……怎么了吗?”念夏非常吃力的理解了一下叶卿舞的情绪,将牛奶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将叶卿舞从窗台上扶到床边坐下来,鉴于慕非对她交代过的要好好照看叶卿舞,她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叶卿舞是不会很冲动的去做什么的,但是那是与慕非无关的叶卿舞。念夏单纯,但是不傻。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马上去找徐朗,让他带我去慕非。”叶卿舞才一动,钻心的疼就让她连说话都困难。她咬紧牙关,忍着脚上的痛,推了推念夏,“爷爷的房间里有一副拐杖,拿来给我。”
“这……”念夏扶着叶卿舞,一步也不敢挪动,她知道叶卿舞的脾气,但是她更担心她的身体,慕非走的时候交代过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处理好,她只要在家里陪着卿舞小姐,让卿舞小姐早早休息就好了,但是她怎么就没有呢,什么事情瞒得住卿舞小姐,她又怎么劝得住心意已决的卿舞小姐?
“念夏,我知道他出门前一定交代了你要好好看着我,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并不是适合出门,但是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那很重要!”叶卿舞恳切的看着念夏,一点一点粉碎着念夏的心理防线。念夏是个很固执的孩子,也正是因为念夏的固执,这么多年来叶卿舞才没有因为自己这样那样的情绪拒绝吃饭,伤害自己,同时的,叶卿舞也知道了怎么样能够让念夏让步。其实很简单,只要她平安。叶卿舞抓起念夏的手,眼睛微微湿润,“念夏,没有人要故意的隐瞒你什么,慕非不是神,他不是什么事情都搞的定,今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慕非既然没有选择息事宁人,那就说明他的打算并不那么和平,没有雇主的助理,人微言轻,你觉得他能顺利的达到他的目的么?”
“不是还有……”念夏被叶卿舞极快的语速和含糊的表达弄得头晕,她唯一能够理解的事情就是慕非很可能有危险,而这种危险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叶卿舞在他身边……念夏看着叶卿舞微红的眼圈,果然呐,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的人,其实心最重。
“念夏,不要想着温言,你要知道,他终究不是姓叶的!”叶卿舞的眼泪溢出眼眶,语气几乎已然是哀求,“念夏,你是知道的,我和慕非,终究是不能离开的……”
“我马上去。”念夏终于被说动,一转身跑出了房间。
叶卿舞目送念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瞬间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转头望向窗外。“我只是不想每次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真相,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利知情,顺便,我很想知道,那些被深埋在地下的见不得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叶卿舞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她不能让慕非出什么事情,绝对不能!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
手机铃声让叶卿舞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她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名字,轻轻咬住了下唇,用手机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慢慢吐出一个字,“喂。”
“卿舞小姐,”慕非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慌张,甚至于还带着几分笑意,“晚上出门略急,忘了告诉你温家的司机实在是磨蹭,所以我和温少爷把徐朗带了出来,所以卿舞小姐还是乖乖在家休息吧,温少爷这边忙完了,自然会放我和徐朗回去的。还有,我们很安全,请卿舞小姐放心,也请卿舞小姐不要让念夏担心。”
叶卿舞拿着手机沉默着,方才还浓重的关切这么会儿时间就烟消云散,她磨着后槽牙,恨不能隔着电波把慕非的脖子咬断。这个男人是不是可以不这么惹人讨厌?是不是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是不是应该回炉再造,学习一下助理的基本规范?叶卿舞冷静下来,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拿到另一只耳朵边,吐字清晰,“交代你们现在的所在位置,所处的环境,在那个地方逗留的原因和事情发展的情况。”
“温家旧厂房,环境不是很好,灰尘很大,原因自然是为了今天晚上的人为意外,事情的发展暂时有些不顺利,江湖义气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讨厌了。”慕非无奈的回答着叶卿舞的问题,双眼看着昏暗的厂房中,不远处跪着的男人,叹笑一声,“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不理解,既然计划都已经败露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卿舞小姐,如果是你谋杀失败被人抓住了,你会怎么办呢?”
“你们是怎么抓到人的?大约不是通过正常的途径吧?是你还是温言?”叶卿舞绕开了慕非的忽悠,直接去抓重点。
“不是我也不是温言,抓人倒是很容易,毕竟那人,也是第一次做这么惊险刺激的事儿。”慕非笑着说。
“慕非,里面基本搞定了。”叶卿舞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徐朗的声音,她没有出声,安静的听着。
“什么叫做基本?那么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投降?你可别忘了,他对那个幕后黑手,还有那么点别样的情愫呢。”慕非似乎是故意让她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的,但是没有提到任何的称呼让叶卿舞很是恼火,不用想也是慕非的花招,就像她忽悠念夏一样,他会用大致差不多的理由忽悠徐朗,然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呵呵……
“里面怎么说?”徐朗沉默,慕非发问。
“放长线,钓大鱼。”徐朗思考了很久才回答他。
“釜底抽薪吗?我喜欢这个决定,但是谁来保证在这个过程中,卿舞小姐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和伤害?”慕非轻笑。
“她自己。”徐朗的声音有些勉强。
“卿舞小姐,你可以吗?”慕非的声音近了很多。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叶卿舞将电话挂上,对冲进门的念夏挥了挥手,慢慢挪上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也许,流言才是真实,她,一直都是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