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飞驰,经过了闹市区,行驶在海边,别样的安静。像去的时候一样,徐朗开车,慕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温言和叶卿舞坐在后座上,唯一一点点区别就是去的时候温言和叶卿舞一人一边,游戏打的各种嗨,可是回来的时候,叶卿舞却是温顺的窝在温言的怀里,扭伤的脚肿的老高,她垂目看着,一声不吭。
“疼么?”温言心疼的抱紧怀里的叶卿舞,轻轻吻着她的额角,“怎么那么笨,明明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呢?扭伤的这么严重,我看你啊,十天半个月的都别想要下床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概不是十天半个月的问题。”慕非没让叶卿舞说什么,虽然他知道叶卿舞并不打算说什么,但是既然温言说到了这个下床出门的问题,话赶话的,还是把事儿先说出来,叶卿舞自己是个伤员,能不能动弹她自己心里有数,他这话,是说给某些……嗯,就是说给温言听的。他微微侧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脸色已然不怎么好看的温言,“顺便解释给温少爷听,卿舞小姐不是一下子没有想到别的办法而出此下策伤了自己,而是有人故意的撞了她的腿,踩住了她的鞋跟,让她不得不摔倒。扭伤,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毕竟卿舞小姐闭门不出,对有些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卿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有些烦躁,终于忍不住动了动,一股钻心的疼痛扯着神经袭上大脑,让她实在是不能接受,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除了她大概没有人知道,事实并不是慕非说的那样,而是有人在沈默倾身护她的时候,用气枪打断了她的鞋跟。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信号,有人真的想要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慕非,他并没有转过头来,不知道为什么,叶卿舞在那一瞬间觉得慕非是故意对温言隐瞒了事实真相的,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坚决的将她从沈家带走。叶卿舞前前后后的思量了一遍,莫名的安下心来,闭起了眼睛。
温言低头看着叶卿舞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他忽然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了些什么字,而后叶卿舞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信息的内容,转头看向温言。温言笑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处方式,温暖这种东西是相互的,失去很残忍,谁都不喜欢,不是么?”
“嗯。”叶卿舞应了一声,低头打字,长长的睫毛盖住大半个眼帘,却盖不住一种浓郁的悲伤。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她想要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应该是现在的模样,从绑架到子弹,她开始怀疑,爷爷留给她的,究竟是什么?
温言也安静下来,寥寥几句,他终于不能淡定的一把掀起了叶卿舞的裙子,看到了她断裂的鞋跟之后,眼神变得有些恐怖,声音也低沉寒冷。他抬起头,看着慕非的侧脸,语气质问,“我发现你的胆子真的不仅仅局限于擅自挪动叶氏集团的资金,还能替你的雇主做出有关于生死的决定,我想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这么一出!”
“是的,有关于上一次的绑架事件,我也是提前就知道了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慕非微微一笑,车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且不说叶卿舞和温言,徐朗已经默默的挺直了脊背,浑身肌肉绷紧顺便减速,可想而知后座上的两个人的怒火,不,应该说是只有温言一个人的怒火,燃烧的多么夸张。慕非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姿势悠闲的坐着,“温少爷,你似乎,管得太多了一点。”
“卿舞是我的……”温言的声音硬生生的断在了空气里,而后他看到了叶卿舞那一双平静的没有半分情绪波澜的眼睛,就更加的不能言语。叶卿舞是他的什么人?温言开始混乱。是未婚妻吗?慕非一定会说叶卿舞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件事情,而叶卿舞现在的状态,一定会默认慕非的说法,虽然没有什么外人在场,但是难保慕非不会在某一天拿出个录音来当做证据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如果他以织梦者的名义呢?慕非那厮一定会让他滚回他的二次元吧。呵呵,慕非这个家伙,果然是个障碍物,是时候想个办法处理掉了。
“我是什么?”叶卿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这是她上车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很凶残的一句话。
慕非忍不住,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得笑出了声。温言听在耳朵里,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哭笑不得的收敛起了浑身的锋芒,用一种很温柔的模样,看着叶卿舞。果然是自己慢了一步么?叶卿舞和慕非之间果然是做出了某种交易么?还是说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被叶卿舞先入为主了,也许慕非并不像她最初对他抱怨的那样,慕非从头至尾就是一门心思的为着叶家,可是,为什么呢?
“怎么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叶卿舞原本空白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身子在温言的怀中动了动,却更像是猫科动物的撒娇磨蹭,手机依旧被她握在手心里,更加浓郁的忧伤透出来,让人忍不住怜惜。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可以无休无止的放肆,但是爱,却要克制,因为爱是一定要等到两个人相互喜欢了才能说的,你明白么?”温言用双手拢住叶卿舞,温柔的仿佛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他轻轻笑起来,“原来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情,那么今天晚上你受伤了,我就有不能推卸的责任了。真是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卿舞,别气,原谅我,好么?”
冰火两重天,大约就是现在这么一种感觉,徐朗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你侬我侬,身边的男人却仿佛一座冰山一样的存在,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坚持那些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就好像温言说的一样,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解决问题呢,为什么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顺便,车里除了他的三个人,说的真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叶卿舞其实也有那么点和徐朗一样的迷惑,但是她更加坚定的是不管自己怎么接这场戏,温言也一定能陪着自己演下去,这就是相互试探的过程,带着对方向自己的方向走,顺便从对方的反应中发现对方想要达到的目的。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
“原来你是知道的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叶卿舞的语气有几分嗔怪的意味,她忍着脚上的疼痛在温言的怀里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撅起嘴,可爱又让人怜惜的小模样简直让人着迷。当然,这里的人,指的是普通人。
“知道知道,我当然是知道的,卿舞,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和你闹小孩子脾气,不该乱吃醋,我该相信你的。”温言果然是专业的演技派,不仅能够接着叶卿舞的戏一路演下去,顺便还把戏演得更好了,因为他的目的在试探中变化了,他现在要的,是能够在叶卿舞养伤期间的探视和照顾权利。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事儿,慕非是比他强,但是,相对于沈默,他还是很有优势的。温言想着,愈发的温柔了,他用下巴蹭着叶卿舞的头顶,语气再软几分,安抚的哄着叶卿舞,“卿舞,你就看在我知道错了的份上,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好。”叶卿舞乖巧的应着,温言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轻松,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慕非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他就不相信,面对他对叶卿舞这么明显的层层诱哄,慕非就没有意见。下一秒,知道了真相的温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听到叶卿舞笑着对他说道,“我就这么突然的受伤了,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Paradise》正和沈氏集团有合作,也蛮重要的,你对《Paradise》很了解,又是我很亲近的人,所以趁着大哥哥还没有给你指派什么很重要的任务,你就先过来帮帮我吧。”
面对慕非无声的笑,叶卿舞看似诚恳的拜托,温言觉得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上了这辆车,哦不,应该说是,贼船!
面对温言的纠结,叶卿舞和慕非的嘴角,不约而同的弯起了,一模一样的弧度。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生了绣的铁制楼梯,干净的白衬衣出现的时候,总有那么几分的违和,不过多看了几眼就会觉得,最残忍的恶魔,总是那些笑容温和,衣着简洁的人。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地下室里一片死寂,恐惧感愈发强烈。
“呵。”一声轻笑打破几乎要凝滞的空气,“还是什么都不说么?”
“是。”一个彪形大汉恭敬的答道。
“没关系,继续。”男子笑起来的样子,仿佛灿烂的阳光,却是彻骨的寒冷。
所有人,都有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