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竟是陈伯。
早前，我便知晓关于他的一桩往事。
司清清害死了陈伯的幼孙。
只因三岁稚子不慎踩了她一脚，她便用一颗糖果，诱骗其走向水井，眼睁睁看他坠井身亡。
司清清以为无人知晓，还虚与委蛇，笑着对陈伯说人死不能复生。
陈伯是老实人，在宫中效力数十载。
他欲报此仇，苦于无凭无据，又恐株连家人。
只能伺机而动。
我发现他某日欲在司远安的马车上动手脚，问清缘由，提出联手。
司清清临终也不知，我等皆恨之入骨。
陈伯得了痨病，自知时日无多。
趁着司远安无暇他顾，在司清清出城前迅速了结了她。
我叹息。
就算不弄死她，所得杀人证据，足以使她终生囚禁。
陈伯剧烈咳嗽，口吐鲜血：
「无妨，上天不惩恶人，便由老夫来。」
「与其让她在大牢有机会被救出，不如一了百了。」
他身上的仇恨，我能感同身受。
12.
两年前，司清清醉酒骑马撞死行人。
被一名唤李萍的女子撞见。
李萍不愿受贿缄口，亦不想离开京城。
只想让凶手受到律法制裁。
司清清寻人顶罪后，一怒之下，将李萍贩卖至西域。
酒醉如泥时，着人向当地狎妓老鸨放话：
「好好招待她。先玩后杀，还能卖了器官赚笔银子。」
「我父生前在西域有很大势力，将来如有人得罪你们，尽管告诉我。」
可怜的李萍，至死未能归乡。
这些都是我日后查实的。
知晓萍姐姐到我们村教书的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那般善良优秀的女子，靠变卖字画考取京城女秀才。
但因目睹司清清犯下恶行，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听闻司清清身亡，司远安怔愣许久。
但她纵马飞驰并非头一遭出事。
故未令人彻查。
那辆冲下悬崖的马车，只叫陈伯差人清理。
他头部受创，神思恍惚，无暇顾及此事。
衙门查出司清清作恶多端，罪证确凿。
马车肇事，人命案，还与西域匪帮勾结。
桩桩件件在过去都被有意无意地掩盖。
司远安作为她的保护伞，难辞其咎。
在他养病期间，司家原配所出的小儿子终于渐渐病愈。
朝中重臣和司家族人一夜之间纷纷倒戈，
罢黜司远安，并将他逐出司家。
司远安大怒，跑来质问我，是否我将他出卖。
我眨着无辜的杏眼：
「陛下，受伤入宫时，是您命我处理朝政！」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周诗辰，朕对你恩重如山，为何背叛朕？」
「那得问问您了！」
「您一再包庇司清清，可曾想过被她伤害的人？」
「为了所谓的报恩，甚至不计较她害死您的龙儿。」
司远安哑口无言。
连日来的打击，让他身心俱疲，胡须拉碴。
哪有半分从前威严帝王的样子。
颓唐半晌，他目光复杂：
「你早有预谋，接近朕？」
「只为一介教书女先生，就狠心将朕拉下龙椅？」
「正是！」
「您能为江湖恶匪的女儿护航，我为何不可替助我再生的姐姐伸张正义？」
「那你，可曾对朕有过真心？」
「或许有过刹那动容，您一再纵容司清清之际，早已烟消云散。」
「如若可以，我宁可她从未作恶。」
「而我，从未遇见过您。」
趁他头痛之际，我迅速离开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