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这话一出,武安侯夫人和连姨娘的脸色立刻变了。
武安侯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为了阮竹,他竟然也变得细心了。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走!去瞧瞧你的院子,本侯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语罢,武安侯就要去牵阮竹,阮竹恰好屈膝行了个礼:“多谢侯爷。”就是这碰巧的一个礼错过了武安侯朝她伸出的手。
武安侯夫人和连姨娘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而阮婉儿则上前,牵住了武安侯的手,语气软绵绵的:“父亲,我也要去看看。”
武安侯看到阮婉儿,眼神中多了些耐心,俯下身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好,你也去看。不过你现在不能看,你竹姨要先休息了之后,才能带你去看。”
阮婉儿不是很高兴,嘴角往下撇了撇,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哇哇大哭,可阮婉儿没有哭,而是乖乖道:“好,我知道了,父亲。”
这时,有嬷嬷领走了阮婉儿,让阮婉儿去睡觉,阮婉儿临走前还冲着阮软做了个鬼脸阮软大大的眼睛扫过眼前发生的一幕,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拉了拉阮竹的衣角,小声道:“娘亲,我饿了。”
阮竹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软软乖,先忍一下。”
武安侯自然也听到了,笑着说:“倒是本侯考虑不周了,来!我们先用膳,而后再去看院子。”
武安侯对阮软的态度并不亲昵,这引起了武安侯夫人的好奇,但武安侯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直接开口问,转而对连姨娘耳语道:“你觉得那个小姑娘跟侯爷像么?”
连姨娘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瞧了瞧阮软,才游移不定道:“这要说像,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像……”
武安侯夫人没再说什么,等到众人坐定,饭菜都端了上来后,连姨娘自觉脑中灵光一闪,这侯爷为何要纳阮竹为妾,难不成是因为阮软是侯爷和阮竹的孩子?这时,连姨娘不禁开始观察武安侯和阮软之间的动作。
阮软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咽了咽口水,摸着扁扁的肚子等着用膳。
只见武安侯第一个拿起来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在阮竹碗中,温柔道:“你多吃些。”
武安侯夫人看到武安侯首先给阮竹夹了菜,眼神一暗,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了些,他们做夫妻几十载,他为她夹过的菜屈指可数,如今竟给区区一个小妾夹菜,她的脸面他放在哪儿了?
“侯爷,您帮夫人夹菜便好,我可以自己来。”阮竹看了一眼自己碗中武安侯夹的菜,这般道。
武安侯夫人心下不屑,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武安侯看了一眼武安侯夫人,武安侯夫人长得也很漂亮,只不过在阮竹面前也黯然失色了。
武安侯也顺手夹了菜给武安侯夫人,道:“你也多吃些,这些日子你这么操劳,都清减了不少。”
即使对于武安侯私自把阮竹领到府中是事情非常生气,但听到武安侯这番话,武安侯夫人心下有一些感动:“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这边其乐融融,被排除在外的连姨娘心里就不舒服了,于是,她装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这位小姑娘是婉儿的妹妹吗?”她问的有些委婉,但是个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武安侯的脸色不好看了,阮竹也愣了一瞬,而阮软却仔细思考后,弯起了眉眼:“我不是什么婉儿的妹妹呀,我没有姐姐,我娘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原来如此啊……”连姨娘意味深长道,她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那你的父亲呢?”连姨娘这时赤裸裸地要下阮竹的面子,她这么一问,这就明摆着阮软不是武安侯的亲生女儿,这便意味着武安侯纳了一房嫁过人的妾,这要是传出去了,面子都要丢光了!
这下阮软也不知道回什么,因为自她记事起,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无措中阮软瞄了一眼武安侯,突然想起了娘亲给自己说的话,过几天父亲就来接我们回府。
阮软眼睛一亮,指着武安侯对连姨娘道:“这就是我的父亲!”
这次轮到武安侯夫人疑惑了,这阮软到底是不是武安侯的亲生骨肉啊?
武安侯并不傻,他在二皇子麾下,在朝堂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来武安侯夫人和连姨娘那些小心思。
“以后,阮软就是本侯的女儿,你们懂了吗?”武安侯当即就表明了态度,随后伸出手摸了摸阮软的头。
这一句话,武安侯夫人和连姨娘都懂了,阮软的确不是武安侯的亲生骨肉,只不过以后把阮软当成亲生骨肉对待罢了。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走来,道:“侯爷,皇上召您进宫。”
武安侯一脸遗憾地对阮竹道:“本侯不能带你看院子了,让夫人给你安排个侍女带着吧。”
送走了武安侯,屋内的气氛立刻古怪起来了,武安侯夫人倒也是个不拖拖拉拉的人,当即拨了好几个侍女给阮竹,让侍女领着阮竹和阮软去院子里。
临走前,武安侯夫人还警告了侍女:“对主子放尊重些,否则把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几个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对待阮竹和阮软的态度好了不少。
看着侍女领着阮竹和阮软离开,连姨娘不禁说:“侯爷竟然纳了房生了别人孩子的妾,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也是你该说的吗?”武安侯夫人看着连姨娘,眼神沉沉。
“夫人恕罪。”连姨娘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僭越了,急急忙忙屈膝道。
武安侯夫人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理会连姨娘,连姨娘也不自讨没趣了,当即就告退了。
看着连姨娘的背影,一直跟在武安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摇了摇头,道:“这姨娘啊,不大老实,一直想着动歪心思。”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自然是清楚的。
“哎,别管她了,真是晦气。”武安侯夫人也不想提起连姨娘。
说来,连姨娘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只不过进府后没有一个子嗣傍身,现今也已经熬成了这副模样,估计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侯爷真是糊涂得很呐!”武安侯夫人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平时这么清醒,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荒唐了?”居然把生过孩子的女人纳进府里,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侯府真是跌面子啊。
“许是那女人会什么勾引人的手段,把侯爷的魂给勾走了。”嬷嬷语气中带着些不耻。
“唉,侯爷糊涂,我可不能糊涂,嬷嬷,你去把消息封一封,对外就说侯爷是养了个外室,有了一个女儿。”
而此时的阮软和阮竹已经到了院子,站在院子前,阮软抬眼瞧了一眼,指着牌匾上的字道:“落竹苑。”
“软软真厉害。”阮竹笑了笑,表扬了阮软。
两人踏进了院子,院子内用上好的鹅卵石铺成了一条小路,看起来很精致,而在院子的角落里则种满了竹子。日光从挺拔的竹子间穿过,照在鹅卵石上,让人感觉如同在画中一般。整个院子的布局一看就是十分用心。
进了屋内,阮竹就让侍女出去了,而屋内只剩下阮竹和阮软两个人。
阮竹蹲在了阮软面前,轻声道:“你可知道刚才那个男子是谁吗?”
“娘亲你说过了,是父亲!”阮软眼睛亮亮的。
“对!以后,你就唤侯爷为父亲。”阮竹说着话时,眼神好似浸着满满的悲伤,但就这么一瞬间,悲伤就全部消失了。
武安侯进宫后,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有下首的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参见皇上!”武安侯行礼道。
“平身吧。”皇上头也不抬,便道,“赐座。”
“不知皇上唤臣前来所为何事啊?”武安侯落座后,问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徐州洪灾严重,大坝损坏,不少百姓因而丧命,召你前来是想一起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皇帝咳嗽了几声,嗓音听起来有些哑。
“这……”武安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派皇子,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皇子率先开了口:“百姓安危最重要,现今还是派一个有经验的钦差前往徐州。”
“有经验的?”三皇子挑眉,“这在场之人可不就只有二哥您有经验吗?”
皇帝扫视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坦荡道:“因而儿臣毛遂自荐,愿去往徐州为百姓解难。”
武安侯看了一眼沉默的四皇子许鹤宁,道:“皇上,既然二殿下都这么多说了,不如就派二殿下……”
武安侯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皇帝道:“鹤宁。”
“儿臣在。”许鹤宁淡淡应道。
“这次徐州的洪灾,你去解决。”皇帝的语气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武安侯,你从旁协助。”
二皇子语气温和道:“父皇,四弟他没有解决过这类事情,要是出了岔子,百姓的命就可就没了。”
“你在威胁朕吗?”皇帝眯起了眼睛,看向二皇子,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