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娘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后面跟着一个躬着腰的人。
这正是路过的小皇帝和王全,他们看到阮软一直站在养春楼前,又看到莲娘打晕阮软那一幕,赶紧出来了。虽说不认识,但毕竟是摄政王的人,怎么能不管呢。
刚跳出来,王全就后悔了,暗骂自己没脑子,对方人这么多,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果不其然,莲娘冷笑一声,挥挥手的功夫,他们就被绑住了。王全留了个心眼,把小皇帝的手帕扔到了不起眼的地方。
到最后的下场,就是他们三个被关到了一块。
阮软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睛,她晃晃脑袋,让脑袋清醒了一点,看到快要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皇帝,和不远处一脸愁容的王全。
“你们是谁?”阮软连忙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好人。”小皇帝声音清亮,听起来中气十足,和在许鹤宁面前时吞吞吐吐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全无奈,轻声道:“您小声点。”
小皇帝意识到了自己声音太大,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问阮软:“你是我皇兄……不对,摄政王什么人啊?”
要是个机灵人儿,早就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是小皇帝了,可偏偏阮软反应迟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眼睛不安地转了转,颊边的肉微微鼓起,小声道:“我不知道啊。”是他什么人?
王全手被绑住,动不了,但同样手被绑住的小皇帝还是蹦蹦跳跳。没法过去拉过来小皇帝,王全只得说话制止小皇帝的突兀行为:“您不要吓到姑娘了,过来坐着吧。”
在王全的百般劝阻下,小皇帝终归乖乖坐到了王全身边。
阮软缩成了一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不安地忽闪忽闪,她在想,他什么时候来找她啊?
此时,咣当一下,门被打开。
莲娘带着一拨人从外头走进来,走到了阮软面前,涂着蔻丹的手指捏起了阮软的脸,仔细打量着阮软,道:“这张脸长得太过稚气了点。”
阮软如同汤圆一样的脸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都如同婴儿一样稚气。
“不过这皮肤倒是不错,挺细腻的。”莲娘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许鹤宁管起阮软的生活后,上好的珍珠磨成粉,天天用来敷全身,身上的疤痕也被千金难求的良药给治了七七八八,现在的阮软就是摄政王府的掌上明珠,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地对待阮软。
莲娘收回手后,阮软细腻的皮肤上立刻就起了红印子。
“你要做什么?”王全声音此刻听来有些细。
“你管老娘做什么,你这嗓子细得跟太监似的,有脸管老娘做什么?”莲娘不屑道。
王全立刻噤声,脸色不大好看。
小皇帝立马噔噔噔跑过去踹了莲娘一脚,莲娘“哎呦”一声捂住自己对小腿,抬手狠狠打了小皇帝一巴掌。
小皇帝细皮嫩肉,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有人敢打他啊,他捂着脸,眼睛里泪水在打转:“你竟然敢打朕!朕可是皇帝!”
“就你这个小屁孩吗?”莲娘不屑一笑,“赶紧把这个姑娘押走!你们几个留在这儿看管这两个人。对了,把那个孩子的腿也给我绑上!”
阮软被带走,昏暗的房间只剩下了小皇帝和王全。
阮软被推着踉跄地来到一个更衣室,被两个侍女换了衣裙,这衣裙一瞧就是养春楼的姑娘穿的,胸前露出大片肌肤,胳膊在轻纱里若隐若现。
看着阮软胳膊上还未褪去的疤痕,侍女皱了皱眉,拿过粉扑到了她胳膊上,又拿了闻起来刺鼻的香膏涂到了阮软的脖颈处,阮软不小心吸了一大口,呛得她直流眼泪。
侍女又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开始给她上妆,侍女的手艺倒也不错的,阮软上妆之后唇色红润,眉眼精致。只不过看起来有种小孩子学大人的模样。
穿上单薄的衣服后,即便是屋内有火盆但阮软还是被冻得直打哆嗦。
穿戴完毕后,阮软被侍女推入一个雅间,阮软在门口不敢往里走,只听见里面的人略有些哑的声音:“伺候的人来了?”
阮软被这声音吓得一抖,缩在角落里。
里面的人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缩到角落里跟鹌鹑似的阮软。
这人长得浓眉大眼,一瞧穿戴就知道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他身上的饰品虽少,但簪发的簪子以及佩戴的玉佩都价值不菲。
李昀将阮软提溜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出了声,阮软紧紧咬着嘴唇,知晓他在嘲笑她,她使劲推了推他,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推李昀的力气对于李昀来说就是碰了一下棉花。
李昀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么小,怕是不会饮酒,过来陪我饮茶吧。”
阮软想反抗,可李昀的力气可不是她能与之对抗的,只得随他来到了桌前。
李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阮软倒了一杯茶,又看了一眼阮软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又把装着糕点的盘子拖到了她面前。
“我要走。”阮软忽地站起来道。
李昀看她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里的啊?肯定也是有苦衷的吧?”
他顿了顿,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谁不是有苦衷呢?我也不想来到这破烂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气我那迂腐的父亲。”
看李昀不像个坏人,阮软知晓自己暂时也逃不出去,只得又坐了下来,听李昀絮絮叨叨说事情。
“他为什么非要我学诗书呢?那就是书呆子才去学得玩意儿!学武多好啊!还能去打仗,多好啊!”李昀边说话边喝了一杯酒。
“学诗书不是书呆子!”阮软当即反驳。
“你个姑娘家,懂什么!”李昀听到阮软反驳,十分意外。
阮软想起了许鹤宁教她诗书的模样,许鹤宁明明也是饱读诗书,但绝不是李昀口中的书呆子!
“我就懂!”阮软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那你说说学诗书为什么不是书呆子?”李昀好整以暇。
阮软支吾了一会儿,说不出来原因,声音有些微弱但仍然坚定:“学诗书就不是书呆子!我认识的那个人就不是!”
李昀来了兴趣:“你说说是哪个人啊?”
李昀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头踹开了,许鹤宁黑着脸站在外头。
原来,春溪找不到阮软后,当机立断,便急急忙忙回了摄政王府找许鹤宁,许鹤宁刚好从府中出来要去寻阮软,一听说阮软丢了,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命手下的人去找。
一一排查过后,又瞧见了养春楼门口被王全丢下的帕子,便进了养春楼。
“就是这个人!”阮软站起,指向许鹤宁。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李昀看向门口,只见许鹤宁身着一袭白衣,身上披着大氅,站在门前。
李昀瞳孔霍然扩大,手都有些哆嗦了,他迅速跪在了地上:“参见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