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宁没有应答,而是看向阮软。
阮软此刻还带着些不服气,她扯了扯李昀的衣服,道:“你瞧!他就是学诗书但不是书呆子的人!”
此时,所有人几乎围在了这间雅间外,但又无比安静,因为都看到了阮软指着摄政王在说话。
气氛出奇静默,大家好似都在有默契地等着摄政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可下一秒让他们惊掉下巴都事情出现了。
许鹤宁看似十分平静道:“过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哦。”阮软委委屈屈道,松开了扯着李昀衣袖的手,走到了许鹤宁面前。因为敞开的门,扑面而来的冷气争先恐后地涌向阮软单薄的衣裙里,阮软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许鹤宁当即拿出帕子捂上了她的嘴,阮软顺手拿过帕子,许鹤宁又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系上。
看着许鹤宁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众人都揉揉眼睛,感觉像是天方夜谭。
披着带有余温大氅的阮软想到了方才的事情,自己被打晕带进了养春楼,又被迫换上这身衣服,和一个陌生人争论,突然感觉害怕了,她眼眶红了,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朝许鹤宁怀中靠了靠,许鹤宁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他给她带上帷帽,打横抱起她,对轻舟道:“接下来如何做,不用本王指导你吧?”
“属下知晓。”轻舟看了一眼许鹤宁怀中的阮软,垂下头。
轻舟先是来到李昀面前,搀扶起了李昀,恭敬道:“李公子,先生在家里等着您呢。”
李昀听到了轻舟对话,惊讶:“父亲知道我来这里了?”
轻舟垂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李昀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班,颓废地走了出去。
轻舟驱逐了聚集在养春楼的所有客人,又来到被两个侍卫架着的莲娘面前:“是你打晕姑娘的吗?”
“是老娘又怎么样?”莲娘声音显然有些低了,但还是强撑着气势。
轻舟没有接她的话茬,看着面前一排排的侍女以及美人,道:“给姑娘换衣服的都站出来。”
没有人敢站出来,所有人的汗都湿透了衣裙,额角的汗打湿了鬓角。
“旁人说也可以,但你们要知晓若是没有人站出来,所有人都要一起死。”轻舟轻描淡写。
“她!我看到她去了!”很快有人撑不住了,指认自己身边的人。
一个人的防线崩塌了,其他人的防线也随之崩塌,很快,为阮软换过衣裙的侍女都被指认出来了,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人!我们也是受人命令啊!”
“你们受人命令,我也受人命令!都带走!”轻舟当即道。
此时一个小角落里,王全带着小皇帝正要悄悄逃走。
轻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他们身前。
眼前被阴影笼罩,王全缓缓抬头,对上了轻舟带着微笑的脸,只听轻舟道:“陛下,这边请吧。”
小皇帝看着轻舟的微笑,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被发现了。
此时的阮软已经被许鹤宁带到府中,坐在凳子上。
许鹤宁命人打了一盆温水,拿过帕子为阮软擦脸。
两人都没有说话,许鹤宁动作轻柔地擦去阮软脸上厚厚的粉,阮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向下掉,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许鹤宁手指敲敲她的下巴:“松开。”
阮软就是不松,她蓄满泪水的眼睛盯着许鹤宁,满满当当地都是委屈。
“好了,快松开。”许鹤宁无奈,摸了摸她的头。
阮软这才松开了嘴唇,也在同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打嗝,还断断续续道:“我……害怕……我不认识那个女人,她把我打晕了。那个人还说学诗书的人是书呆子,我就说你不是……”不甚清楚的话听得许鹤宁又好气又好笑。
阮软用手去擦眼泪,宽大的袖子落了下来,露出洁白的手臂,如同洗好的藕段一般。
许鹤宁瞧了瞧,他记得这手臂上还有未能祛除的疤痕,怎么消失了?
他看向阮软,阮软已经哭够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她说:“涂粉了。”
许鹤宁垂下眼帘,道:“你都不知道反抗一下吗?”
一听许鹤宁略带责怪的语气,阮软又抱着许鹤宁哇哇大哭。
许鹤宁只得唤来几个侍女给阮软沐浴更衣。
轻舟也已经押着养春楼的一众人到了摄政王府。
“这是打晕姑娘的莲娘。”轻舟汇报道,“以及为姑娘换衣的侍女。”
莲娘抬眼,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摄政王的真面目。
只见少年略显风流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不清其中神色,鼻梁如同一管斜倾的玉笛,薄薄的嘴唇使得他看起来更为冷。
这般容貌,堪称天人。莲娘被惊艳,垂首,不敢再看一眼。
“王爷,这养春楼好似是安王名下的烟花之地。”轻舟轻声道。
“重山回来了吗?”许鹤宁突然问。
“没有。”轻舟被许鹤宁猝不及防的问题得愣住了一下。
“那些侍女处理了,莲娘外表看起来要完好无损。”许鹤宁吩咐。
轻舟心里惊讶,按照主子的脾性,莲娘这么对待阮姑娘,不该将莲娘直接砍了吗?
处理完这些事,轻舟又道:“王爷,还有出宫的陛下以及王公公。”
“将他们安置好,本王这就去。”许鹤宁看到了在屋内沐浴完毕后要出来的阮软,只得转身回去了。
阮软穿着宽大的衣服,正眼巴巴看着许鹤宁,她道:“我饿了。”
许鹤宁看着她宽大得近乎掉落的外袍,伸手给她拉上:“让春溪陪你用膳,本王还有要事。”
“好。”阮软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但还是乖乖答应。她向来如此,该乖得时候乖得跟只小猫咪一样,闹脾气的时候度也把握得刚刚好。
许鹤宁心有不忍,但还是摸了摸她的头,便离开了。
小皇帝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安,他骨子里怕许鹤宁怕得厉害,这会子做错了事,更是害怕了。
许鹤宁进来,看到耷拉着脑袋的小皇帝,他坐到了小皇帝的下首,道:“给陛下端些茶点来。”
茶点端了上来,小皇帝却没有丝毫享用的心情,他抿着唇看许鹤宁:“皇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许鹤宁不答反而道:“身在高位便要时刻为黎民着想,你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了意外,受你庇护的百姓该何去何从呢?”
短短一席话,说得小皇帝满面羞愧,但小皇帝心中也开始活络,过了一会儿,他道:“皇兄,要不你来当这个皇帝吧?我不想当,只想玩。”
这句话恰好被冲进来的太后听到,太后恶狠狠看向许鹤宁:“你对皇帝说了什么?哀家就说你想着篡位!这次皇帝失踪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许鹤宁冷漠地看着太后,不着一词。
守门的侍卫惶恐地跟在太后,对许鹤宁道:“王爷,太后娘娘非要闯进来,属下没拦住。”
许鹤宁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母后,皇兄救了我……”小皇帝扯扯太后的衣角。
太后眼中仍然对许鹤宁充满着厌恶。
“太后娘娘,您若是再污蔑本王,本王废了你这个太后还是绰绰有余的。”许鹤宁站起身来,俯视着太后。
太后立刻噤声。
许鹤宁揉了揉眉心,刚踏出门,轻舟就上前道:“王爷,有人来信了。“说着他递上一封信。
许鹤宁拆开信,只见其上写着:三日后午时,养春楼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