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些凉的东西。”阮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姑娘啊,这大冷天的,可不能吃凉的。”春溪赶紧制止她这个想法。
“您要不要吃些甜食,奴婢命人去做。”
阮软摇摇头,只觉无趣。
“他呢?”过了一会儿,阮软问。
“王爷有事,出去了。”春溪赶紧道。每每王爷有事出门都会给阮软院子里递个话。
“春溪,我想出府。”阮软尾音拉长,颇有撒娇的意味。
“哎呦,姑娘,您可不能再出去了。上次出去的教训您都忘了?”春溪试图劝阮软打消这个想法。
阮软又试探了几句,但春溪还是不松口,阮软只得道:“那我在府里瞧瞧总可以吧?”
阮软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走在窄小的路上,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侍女朝她行礼。
此时一个男子被侍女带着进府了,男子浓眉大眼,正是李昀。
李昀眼力十分好,一眼看到了在路的尽头处的阮软,高声唤住了她:“姑娘!”
阮软疑惑地转身,看到一个人穿着玄色衣袍站在路中间给她招手。
李昀快步走到了她面前,笑着说:“我就说看着像姑娘你。”
“你怎么进来的?”阮软下意识问。毕竟她鲜少在摄政王府看到外人。
李昀挑眉:“你又和摄政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阮软第二次听到这样类似的疑问,上次还是那个小少年问她,她是摄政王什么人。
很遗憾,她也不知道,也不明白。
“我不知道,要是你想知道的话,等他回来了,我帮你问他。”阮软诚恳回答道。
听着阮软的话,李昀连忙摆手:“不必,不必。”语罢,他还打量了阮软两眼,这小姑娘还挺知道避重就轻,但其实这只是阮软说的真心话。
李昀忍不住又瞧了瞧阮软,他在养春楼第一次见到摄政王那般模样,为女子擦泪披衣。要是搁过去,就算别人用项上人头担保这是事实,他也一个字不信。
但这小姑娘的容貌在美人如云的京城并不是多么出色,反而显得稚气,这……
“对了!我说,读诗书并不是书呆子!这次你信了吗?”阮软突然想到了这事,转过身和李昀认认真真道。
李昀先是愣了一下,苦笑:“信了信了。”那摄政王可不是个例外吗?文武双全,若论天下之奇才,摄政王首当其冲。
阮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至大厅,李昀看着空落落的大厅,问:“摄政王殿下呢?”
“春溪说他有事,出去了。”一提起这,阮软便有些恹恹的。
“那我便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李昀道。
“你来这儿干什么的啊?”阮软好奇道。
“家父让我来道谢。”李昀道,他顿了顿,又抱怨道:“我这是第一次去养春楼,也就喝了喝酒,什么事都没干,还被家父打了一顿。”
阮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日你是为何在养春楼?”如若是摄政王的人,不可能会在养春楼啊。
“我被人打晕了。”阮软郁闷道。
她像团子一般的脸微微鼓起,眉头皱着,像是一个白生生的包子。
李昀不禁笑出了声,下意识要去伸出手摸阮软的头,幸好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手。暗暗感叹,自己真是没轻没重。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许鹤宁还是没有来。
阮软心里开始有鬼主意了,她对李昀说:“我们要不出府走走?”
李昀也没多想,更不知道近来许鹤宁禁止阮软出门,他看到阮软渴望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知怎地就答应了。
两人出了府,当春溪赶到大厅时,大厅只剩下空荡荡的一杯茶水。
阮软一出府,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李昀看着疯魔一般的阮软,只觉无奈和好笑。
此时的许鹤宁正坐在养春楼的二楼,对面坐着安王。
“今日,王爷为何来此啊?”安王微微一笑,明知故问。
“条件。”许鹤宁言简意赅。
安王挑眉:“不过区区一个下人,怎么值得王爷如此上心?”
许鹤宁不同他废话,直接命人将莲娘押上来,对安王道:“换人。”
“若是臣说你那下人已经身亡了,您作何感想?”安王闲适地拨弄着茶盏。
许鹤宁无意中瞥见窗外跳脱的身影,不是阮软又是谁?
至此,许鹤宁懒得废话,他抬手。
轻舟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刀,当场了结了莲娘。他手法极好,只见莲娘脖子间只有极淡一条血线,而后便倒在了地上。
“你!”安王拍案而起,大惊失色。
许鹤宁连眼皮都没抬,道:“本王向来不喜欢威胁本王的人。”
安王坐下,强制自己镇定:“那又如何,你的属下还是在本王手里。”
“哦?是么?”许鹤宁起身,弹了弹衣袖上的褶皱,“怪不得安王屈居人下。”
许鹤宁将要迈出门的一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安王道:“安王殿下收拾一下东西吧,这儿马上要被拆了。”
安王目光从飘然离开的许鹤宁身上转移到面前分毫未动的茶水上,再移到已经死去的莲娘身上,咬紧了牙关,他道:“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于策赶紧进来,道:“殿下。”
“重山呢?”
“不是还在牢狱之中吗?”于策疑惑,当他看到地上莲娘的尸体时,愣了神。
安王闭上了眼睛,竭力压抑心中的怒火,道:“许鹤宁,我们来日方长。”
出了养春楼,轻舟道:“王爷,安王如今不除,必成大患啊。”
“你以为只单单一个安王吗?”许鹤宁淡淡道。
轻舟疑惑。
“安王背后支持他的势力,还有不满皇帝登基的各路人马虎视眈眈,安王如此猖狂放肆也是吃准了本王不会动他。”许鹤宁目光扫过身后的养春楼,“连根拔起也是迟早的事。”
轻舟恍然大悟,但此刻他又看到了在人群中穿梭的阮软,惊讶:“那不是阮姑娘……”他话音未落,拿着糖葫芦的阮软就撞上了许鹤宁。
阮软手中的糖葫芦掉落了一地,阮软捂着自己的头看向自己撞到的人,张开嘴想道歉,便对上了许鹤宁了无波动的眼神。
阮软张着嘴就如同被冰冻了一般,跟在阮软身后还不容易追上来的李昀,抬起头道:“怎么了?”他也看到了许鹤宁,身体僵住了。
许鹤宁将阮软因疯跑而掉落的头发挽到耳后,微笑:“小团子,怎么出来了?”
“我……就随便走走。”阮软磕磕绊绊道,被许鹤宁挽了个头发,阮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鹤宁眼神透露着一会儿找你算账的意味,将她拉到身后,对李昀道:“李公子为何同她在一起?”
“这……”,李昀犹豫了一下,只说了半截话:“家父命我前来道谢。”
“道什么谢?”许鹤宁漫不经心道,“为了本王碰上你在烟花之地而道谢吗?”
“什么叫烟花之地啊?”即使是害怕许鹤宁现在的状态,阮软还是忍不住从许鹤宁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嘟囔着问。
李昀则更加羞愧了,他低垂着头不吭声。
许鹤宁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没有理她,阮软气鼓鼓地呆在许鹤宁背后。
许鹤宁不再多言,拎着阮软走开了。
轻舟则走上前,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李昀,李昀不解地接过:“这是什么?”
轻舟道:“王爷知晓您喜武不喜文,因而为您写了封信,您拿回去给先生瞧,而后您便可以去军营了。”
“真的吗?”李昀满面欣喜,“替我多谢殿下。”语罢,他拿着信一路跑回府了。
轻舟看着李昀的背影,想起了许鹤宁写这一封信时说的话:“天赋使然,无可改,不若顺其天赋,自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