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慢慢接近自己的黑影,躲在角落的阮软瑟瑟发抖,她咬着牙,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走到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破口大骂。
阮软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
黑影不但没有不说,反而拔高了声音,几乎要穿透阮软的耳膜。
“求求你了!别说了!”阮软眼泪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黑影看到她这个态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另一手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阿软!你醒醒。”许鹤宁看着阮软紧紧闭着眼睛,自己抱紧自己发抖得厉害。
阮软还是没有醒,出的汗浸透了枕头。
许鹤宁不得已强制把她叫醒。阮软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许鹤宁的脸。
她嘴角向下忍不住向下一撇,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伸手使劲抱住了许鹤宁。
许鹤宁静静地,不说话。阮软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许鹤宁感到了一丝凉意,那是已经被眼泪湿透的衣服。
她还是没有哭出声。
许鹤宁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阮软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阮软终于从许鹤宁怀中抬起头,她的眼睛除了有点红也没有其它的事。
“吃饭吧。”许鹤宁指尖点过她的眼皮,随之便唤来了春溪。
阮软乖乖坐在凳子上吃饭,一声也不吭。
许鹤宁看着她这副模样,起身要离开去问大夫。
“你去哪儿?”阮软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要跟着许鹤宁一起走。
看着阮软红着眼眶,许鹤宁坐了下来:“哭什么,本王不走。”
春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瞧着阮软现在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猫,离不开人照顾。她默默地布菜,看着阮软一点点吃饭。
夜深了,阮软安静地睡着了,许鹤宁才得以能去叫来大夫问问阮软的情况。
大夫听了这种情况,摸了摸胡子道:“这是心病,药是无法治疗的。只能得知以前的事从而入手治疗,要不然只能一直这样了。”
“这样会对身体有危害吗?”许鹤宁捏紧手指。
“自然,心病可不是个小病。若是长久下去,怕是寿命缩短呐。”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么小的姑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折磨成这么个样子。
“那……”许鹤宁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声传来:“许鹤宁!”
大夫显然听见了,瞬间瞪大眼睛看向许鹤宁,直呼摄政王名讳,可是死罪!
谁知许鹤宁没有任何表情,示意大夫先行离开,自己转身还未进屋,阮软就光着脚跑了出来,恰好撞进了许鹤宁怀中。
大夫一回头便看到这一幕,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过身慢慢离去。
“怎么不穿鞋?”许鹤宁蹙眉。
“你不见了。”阮软委屈道。言下之意是你都不见了,我不得急着找你,怎么穿鞋。
“本王这不是在门口吗?”许鹤宁轻点了她的额头,抱她进屋。
“哦。”阮软应了一声,呆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许鹤宁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准备坐在一旁,谁知阮软拉着他都衣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陪我一起睡。”
许鹤宁思索了片刻,着外衣躺在了她身旁,道:“这下可以睡着了吧?”
许鹤宁一躺下,阮软立刻凑了过来,紧紧拉住他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看着闭上了眼睛的阮软,许鹤宁淡淡蹙眉。
残缺的月亮高高挂起,刺骨的冷气环绕在光秃秃的枝头,今夜,极冷。但屋内的火盆却烧得旺盛,犹如春天一般,令人沉醉其中。
次日,阮软便告了假,不去上书房了。
许挽担心阮软,下了学便出宫来看望阮软。
阮软已经恢复了正常,好似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挽没有多想,十分高兴地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放下,道:“太好了,昨天真是吓死我了。”
阮软傻傻微笑,一直说着自己没事。
两人说了没一会儿话,春溪就匆匆进了门,道:“楚大人带着楚姑娘来了。”
“什么?”阮软不解,“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姑娘陪不是。”春溪低声道。
“那皇兄呢?他什么反应?”许挽问。
“王爷正在和他们周旋,他们非要见姑娘你。”春溪无奈。
春溪话音刚落,轻舟的声音就紧跟其后:“姑娘!王爷让属下请您过去。”
此刻的大厅中,楚山微笑道:“鹤宁啊,这都是女儿家的事,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许鹤宁让轻舟警告楚山的同时,也让轻舟去下放了楚山的一些权力,算是一些约束。
楚凝坐在下首,一手扶着自己被轻舟弄伤的胳膊,低着头不敢说话。自从许鹤宁因为她下放楚山的权力后,楚山十分生气,大发雷霆。楚凝的兄长楚辞提出了来摄政王道歉的想法,他们才来到摄政王府。楚凝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要是她知道,她绝对不会说一句话。
许鹤宁听着楚山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手里把玩着茶盏,没有表示。
楚山心下有些急,他是真怕许鹤宁把他的权力都架空了。
楚辞按住了楚山,示意他稍安勿躁。许鹤宁这副模样显然是不喜欢拿外戚的身份来套近乎,而且解决事情得看它的根源,而这件事的根源便是哪那位传说中被摄政王捧在手心里的阮姑娘。
“王爷,姑娘来了。”轻舟在许鹤宁耳边轻声道。
阮软走进了大厅,只见许鹤宁坐在上手,一个中年男子还有青年依次坐在下首,楚凝坐在最下首。
许鹤宁朝她招了招手,阮软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看着这副场景,下首的三人目光中皆是惊讶,传闻中的确是许鹤宁把这位阮姑娘看得很重,但他们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不用行礼,且与许鹤宁平起平坐。
楚辞不动声色地打量阮软,打量了半天,和淑太妃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这姑娘长相在一众莺肥燕瘦中显然是平平无奇,有什么能力让摄政王待她如此特殊呢?
楚辞看向楚凝,示意她去道歉。楚凝被家里宠惯着,性子向来飞扬跋扈,一听说道歉憋屈的不得了。
但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兄长也神情严肃,她才不得不来。
楚凝咬了咬牙,小心翼翼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缓缓走到阮软面前,阮软因为她的话心有余悸,下意识看向许鹤宁寻找安全感。
许鹤宁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安心。
看到许鹤宁的动作,楚山和楚辞交换了个眼神。
“阮姑娘,昨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你能原谅我吗?”楚凝笑靥如花,看起来十分和善,只不过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
阮软避开她的眼神,不说话。
楚辞自然看到了楚凝不善的眼神,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妹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走上前,彬彬有礼对着阮软弯腰,拱手道:“此事为家妹之错,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一定满足。还请姑娘能原谅家妹。”他刻意稍稍抬起了脸,说实话,他相貌算得上出众了,乌眉入鬓,狭长的凤眼本该有些风情,却偏偏有着书生般的温润,整个人真真是玉树临风。
若是说京城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在世家子弟中,楚辞能排第一。许鹤宁虽说长相比楚辞更出众,可常年冷着一张脸,再加上他高不可攀的地位,让人不敢觊觎,因而屈居第二。但楚辞就不同了,温润如玉,进退有度,嘴角常年擒着一抹醉人的笑,令大批闺中女子心动不已。
楚辞也深知自己的优点,把自己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他看向阮软,眼中温柔犹如云雾般细密。
可阮软却并不吃他这一套,看着他刻意的温柔还有笑容,只觉浑身不舒服,但她怕要是不原谅楚凝,他们会纠缠不休,影响到许鹤宁。
于是她道:“好。”
许鹤宁看到这一幕,也注意到了楚辞的眼中的温柔,他心下有竟觉得有些涩,移开眼神。接下来便听到了阮软应了一个“好”字。他猛然看向阮软,只见阮软看着楚辞,像是沉溺在了楚辞温柔的眼神中。
不仅许鹤宁这么认为,连楚辞也这么认为,他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自得,这单纯的小姑娘只知道合眼缘,都肤浅得很。总而言之,天下乌鸦一般黑。
听到阮软原谅楚凝,楚山也呼出一口气,试探道:“那您吩咐过的事……”他言下之意是让许鹤宁将他下放的权力收回来。
许鹤宁手指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一笑:“楚大人知道泼水容易收水难的道理吗?”
楚山咬牙,他这意思是不能收回权力了。
“这事不太好办,本王便不帮你办了,你去办了便好。”许鹤宁随口道,随后便让轻舟送客。
回到家中,楚山气得几乎跳脚,没有许鹤宁的命令谁敢放权力给他,许鹤宁这是跟他在兜圈子,故意羞辱他!
楚辞安慰道:“父亲,无妨。权力总会有办法慢慢收回的。”那个小姑娘就是突破口,楚辞看向摄政王府,嘴角挑起一抹笑。
楚凝脸色十分不好,问楚辞:“哥哥,你觉得那个什么阮姑娘和摄政王殿下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