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但凡本王但凡放在心上一句,本王就不会走到现在了。”许鹤宁云淡风轻道,“倒是你,阿软。”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到阮软眼下,接住了一滴眼泪,刹那间温热的眼泪变成了冰冷的触感,在许鹤宁手指上跳动,他开口:“眼睛不想要了吗?”
阮软哭得稀里哗啦,眼睛又肿得跟核桃似的,再好的眼睛也止不住阮软这个哭法。
阮软立刻紧紧抿起了嘴,可眼泪还是再掉。
许鹤宁在这漫漫黑夜中凝视着阮软,他还是问出了口:“你和阮婉儿之间发生了什么?”
阮软脸色白,连带着眼泪也止住了,她也看着许鹤宁的眼睛,那里面好似有一片深邃的海,平静得可以包容一切。
或许许鹤宁问的也不是她和阮婉儿之间的事,而是阮竹死后,她在武安侯府的处境。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阮软垂下头,声音轻却清晰:“我们回府说好不好?”
穿过窗的风,微微敞开的殿门,殿内茶几上昏暗的烛火,昏暗的烛火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这茶是为本王而准备的吗?”安王饶有兴趣地环顾昏暗的宫殿,问。
“不是。”谢舟斩钉截铁地否定。
安王以为谢舟在开玩笑,坐了下来,端起茶水就喝了一口,挑了挑眉:“味道不错。”
“自然不错,这可是本殿养的狗喝过的,最珍贵了。”谢舟也跟着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
安王没见过谢舟养狗,况且这昏暗的地方哪里来的狗?因而安王还是以为谢舟在说笑,没放到心上,又喝了一口茶,随后他往后靠了靠,懒懒散散道:“二殿下为何又与本王相约至此?”
他在府中正和一个新买来的青楼花魁共赴云雨,他压在花魁身上,花魁笑嘻嘻地轻扯着他的头发,他嘴角也勾起,却不是笑意,而是征服欲和满足感。
就在此时,一支箭穿过用纸糊的窗户,带着破竹之势凌厉而来,安王感受到了这支箭裹挟着的风,他正想徒手接过这支箭时,花魁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安王,赤身裸体就要逃走。
看到花魁花容失色的样子,安王这厢镇定得像是一个从床上长出来的人一样,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号称容貌冠绝京城的花魁,花魁看了一眼安王,想要躲在安王身后,却被拿过来当了肉盾,那支箭看起来一下子就要扎进了花魁的心口处,可奇怪得是,那支箭突然卸了力,在离花魁心口一寸处停了下来。
花魁被吓得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安王嫌弃地把花魁扔下床,赤着上身拿过那支箭,只见箭身上绑着纸条,看到了纸条的内容,安王诧异,但随即又微笑。
这时,于策带着人冲了进来,惊魂未定地看着赤着上身的安王以及在地下已经晕过去未着寸缕的花魁。
众人纷纷转过头避嫌,没有一个人敢偷瞄那身材姣好的花魁,因为他们知道,看了一眼,估计眼珠子就要被挖了。
安王随意把长发放到背后,吩咐道:“准备一下,今夜子时,本王进宫。”
“……是,属下知晓了。”
“对了,把这个脏东西给本王拎出去。”安王摆了摆手。
于策垂下头称是,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这时今月第几个女子了?没有人数得清楚。
“我需要阮软在武安侯府的所有经历。”谢舟没有试探,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哟,二殿下春心萌动了?”安王似乎并不惊讶。
“别说废话。”谢舟不耐烦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本王手上有这些东西?”安王问道。
谢舟听到此话,冷笑了一声,道:“贵国的二殿下听说在流放途中死了,可却找不到尸身,安王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安王眼神瞬间变得深了,他开口:“没想到二殿下区区一个质子,手也能伸得这么长。”
“要不然一开始,你为何找本殿合作?”谢舟对于安王的话不屑一顾,“估计是早就知晓了本殿的能耐。”
“二殿下真是个聪敏的人。”安王嘴角勾起,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魅色。
说实话,安王长相偏女相,而谢舟却是有些看不惯这种长相,只觉看到安王这般模样就浑身不舒服。
若不是谢舟竭力克制,他都想抄起一壶热茶往他脸上招呼。
安王捕捉到了谢舟眼中的隐忍,淡淡一笑:“二殿下这眼神,难不成看上本王了?”
谢舟当即就一拳抡了过去,被安王轻松躲开,此时谢舟突然瞄到了那杯茶,他一笑,收回了拳头,道:“失礼了。”
“哪里。”安王坐正,彬彬有礼回道。
“条件,说吧。”谢舟平静道。
安王听闻此言,笑了:“二殿下真会说笑,不过既然殿下提了,本王也就说一说。”
谢舟看着安王状似苦恼道:“殿下的手伸得太长了,要不,伸回去?或者,砍断?”
安王话音刚落,谢舟脸色就变了,他嗜血的光芒,恶狠狠地看着安王,如同一匹即将搏斗厮杀的狼。
“开个玩笑而已,殿下太过紧张了些。”安王再次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次茶中的怪味十分清晰,但安王暂时没时间去管这个怪味。
“那就先欠着吧。”安王思索了一下,道。
“好。”谢舟毫不犹豫地答应。
事情商议完了,安王却还是没有丝毫走的意思,谢舟不慌不忙:“孙叔!”
“哎……殿下,老奴来了。”孙叔急急忙忙跑来。
“去把阮阮给本殿牵过来。”
“什么?”孙叔不解,“它不是在殿内吗?”
“哦,你不说本殿都忘了。”谢舟一副刚刚想起的样子。
“阮阮!”谢舟提高了声音,更显得声音低沉而浑厚。
安王只觉腿有些痒痒,他往下一看,阮阮正好仰起头往上瞧,于是乎安王正好对上了阮阮那一双跟黑豆似的小眼睛,安王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把目光投向谢舟。
谢舟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本殿说过了,那杯茶是给本殿给本殿新养的狗喝的,你偏不信,这下好了,你把本殿的狗喝的东西喝了一大半。”
看着谢舟嚣张是模样,安王咬了咬牙,不过很快笑了起来:“二殿下,不急。只要您一日为质子,本王就有法子。”
“慢走不送。”谢舟是谁?能赤手空拳与狼群搏斗,怎么会怕安王这一点威胁。
看着安王离去,孙叔走上前来,担心道:“殿下,这不太妥当吧?”
“什么?”谢舟随意扯了扯板正的衣袍,扯得露出了胸膛,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安王说条件先欠着,可是若是有朝一日安王出尔反尔,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该如何办?”
“那条件就作废。”谢舟不甚在意,“本殿可不想当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被人触犯了底线还一直忍让。”
“是,老奴知道了。”孙叔道,他犹豫再三,道:“您对阮姑娘是认真的?”
谢舟竟然愣了一下,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
“您要娶她为妃吗?”孙叔一个连着一个问题的轰炸让谢舟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谢舟才含含糊糊道:“这些事容后再议。”
孙叔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而谢舟则纠结着内心的想法。
但纠结了一会儿,谢舟很快把那些想法抛诸脑后,他可是谢舟,怎么能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这般想着,谢舟却忍不住抬头,通过窗看向外头,他身后的孙叔暗暗叹气。
因为,谢舟看向的是摄政王府的模样。
而摄政王府内,阮软和许鹤宁面对面坐着,桌子上还摆了一盘点心。
许鹤宁看着阮软的嘴唇盯着点心动了动,他慢条斯理上前,拿过一块糕点,掰了一点送到了阮软嘴边,阮软瞬间张嘴,吃了糕点,而温热而又潮湿的触感却在许鹤宁的指尖,久久挥之不去。
“我……”阮软看起来很为难,她其实就是不太想说,要不然也会一拖再拖。
“要是阿软你不想说,一开始就该说好的。”许鹤宁冷冷淡淡道。
听着许鹤宁的语气,阮软慌了,脱口而出:“我在武安侯府内时,感受到了恶意。”
听到了开头,许鹤宁这才放下心来,阮软终于肯说实话了。
“我母亲离开后,我们的院子简直成了瘟神之地,谁都不想来我的院子。”他们对她简直就是避之如蛇蝎。
直到阮婉儿的到来,让阮软本来尚算安好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阮软的性格自此也改变了。
“阮软!”这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阮婉儿已经带着侍女到了阮软的院子里,阮软不太想让阮婉儿进来。
因为,对此刻的阮软来说,母亲刚去世,唯一的支撑消失了,她是最脆弱的时候,而阮婉儿恰好挑这个时段来,真是让浑身死气沉沉的阮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阮婉儿。
阮婉儿带着侍女进了大厅,她环顾了一圈,嘴角挑起别有意味的微笑。
阮软正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阮婉儿的动作让她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