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吸了一口冷气,从袖中拿出了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快速包扎了一下,又扯下自己身上的侍女服,而后才跟着阮软进了巷子。
巷子窄而悠长,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一步接着一步。阮软回头看了一眼,便能看到谢舟笑着瞧她。
走到了巷子尽头,只有一家店,店的牌匾上写着酒巷两字。
“不错吧?”谢舟走上前来,挑眉道。
“这儿是藏酒的地方吗?”阮软疑惑道。
“也可以这么说。”
“可是我从来都不喝酒啊。”阮软蹙眉。
“没关系,过了今天你就会天天喝酒了。”谢舟一把搂过阮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经过多次相处,阮软从谢舟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对自己的恶意,也没有太过排斥他了。
谢舟就这样虚虚揽着阮软进了酒巷。
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很快就出来了,首先出来的是一个少女,她一袭鹅黄色衣裙,面容素净,头发利落地挽了起来,眉目灵动,看起来像是一只蝴蝶。
她看到了阮软和谢舟,先是愣了一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又恢复正常,脸上迅速挂起了微笑:“您来了。”
谢舟也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点头。
“正巧您赶上了新酿的葡萄酒,快进来尝一尝吧。”少女脚步轻快,侧过身子,做出了请的手势,她还扬起声音道:“师傅,来了。”唤完里头的人,少女转过头对阮软笑着说:“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我是琴书,待会儿我可以好好带你瞧瞧这儿。”
“没必要。”谢舟拒绝道,“她就来这儿喝点儿酒,还急着回去呢,没必要看。”
“……哦。”少女眨了眨眼,应道。
三人一同进了屋内,屋内的陈设看起来很低调,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的,连杯子也是木制的,整个屋里都沾染着淡淡的木香。
而在一扇屏风后,有一个很大的柜子,柜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酒坛。酒坛不像是一般盛酒的普普通通的坛子,而是有些小但却十分精致,阮软好似都能看到酒坛上栩栩如生的雕花。
“那是花酒。”注意到阮软好奇的眼神,琴书解答道,“就是用花瓣酿成的酒,什么花的酒都有。”
“这么厉害?”阮软惊讶。
“自然。”听到阮软惊讶的话语,琴书有些骄傲,“每一坛酿成花酒的花瓣都是我和师傅精挑细选的,估计从百朵花中才能选出那么几朵来酿酒。”
阮软很震惊,目光一一掠过这些坛子。
谢舟出声制止:“好了,不要嘴碎了,快进去拿几坛甜酒。”
琴书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要去拿酒,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笑着说:“殿下喝花酒吗?”
“喝啊。”谢舟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琴书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他几乎是长在这儿的,别说花酒,连草酿成的酒他也尝试喝过。
琴书听到谢舟的回答,噗嗤一笑,道:“原来如此啊……”
待琴书去找酒后,谢舟仔细斟酌了一下琴书的那句话,眼神又无意中掠过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是一语双关,想告知阮软他去过青楼,真是白费力气了。
谢舟看了看还在四处环顾的阮软,心中只觉好笑,琴书说的这么隐晦,这个小傻子可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知道花酒呢!
谢舟这般想着,就听到阮软问:“你去过养春楼啊?”
谢舟听到阮软的问话,还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刚才不是说你喝花酒吗?”阮软眨巴眨巴眼睛。
“她那是胡诌的,你也不能真跟傻子一样什么都信啊。”谢舟使劲揉了揉阮软的头。
“不要碰我的头。”阮软鼓起了脸颊。
“好好好。”
“殿下怎么来了?”苍老的响起,一个老婆婆从屋内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今日无事,来喝点酒。”谢舟剪短道。
老婆婆冷瞅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阮软,哼一声:“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无事,也得来瞧瞧您啊。”谢舟颇有些嬉皮笑脸的意味。
“好了!琴书,不要找果酒了,我们近日没有酿成什么好的果酒,去找些花酒让这位姑娘喝点。”老婆婆道。
“……啊?”琴书犹豫了一下,“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小,要是喝花酒,会不会醉倒啊。”
“醉倒怎么了,又不是去送死。况且,我们酿的酒你也清楚,延年益寿,就算她醉了,好处少不了。”老婆婆有些不耐道,“好了,我这个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跟你们在这儿耗着了,琴书。你留在这儿给他们拿酒,好好招待那位小小的姑娘。”
阮软听了两次这种,实在忍不住了,只听她反驳道:“我不小了!”
老婆婆听到阮软的回话,立即就转过身,仔细打量起了阮软,道:“你及笄了吗?”
“没有。”阮软摇头。
“没有及笄还敢说自己不小了。”老婆婆伸出手指隔空指了指她的额头,道:“这些酒尝个味道就行了,不要贪杯,否则对身体不好,你还要长身体呢。”方才冷淡毒舌的老婆婆现在不知道为何语气软了不少。
“……好。”面对语气变软的老婆婆,阮软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小声应道。
老婆婆又要走,临走前又回过头说:“琴书,给她挑些桃花酒和桂花酒,这些喝起来不容易醉。”
“知道啦,师傅。”
谢舟知道,一开始估计老婆婆以为他带的是养的小妾,但一说年龄老婆婆就明白了,她知道谢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知道就算谢舟再混蛋也不会朝年龄小的女孩下手,再说,谢舟向来不近女色,所以这些也算是无稽之谈了。
随后,琴书搬起了一把梯子,阮软看那梯子有些沉,想要上前帮忙,被谢舟一把拉了过来。
阮软疑惑看向他,只听谢舟道:“她们这儿取酒时一向都亲力亲为,就算梯子重,她们也早已都习惯了。你别上去破坏了别人的习惯。”语罢,谢舟拉着阮软坐到了两个小木凳上,等待着酒的到来。
阮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又没有和阿宁说就自己偷偷和谢舟跑出来了,阿宁找不到她会担心的吧?
想到这儿,阮软有些坐立不安。
谢舟很敏锐地感受到了阮软的不安,他问:“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阿宁……”阮软犹豫了一下,又接着道:“他不知道我出来了,他要是没见到我,会不会担心啊。”
谢舟嗤笑一声,心里有些涨涨的,他道:“你以为摄政王府的侍卫都是吃素的吗?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和我这么顺利地走出来?还不是因为摄政王调开了不少侍卫。”
“你的意思是说,阿宁故意放我和你出来的?”
“要不然呢?”谢舟喝了一小口桌子上的茶水,反问。
“那他怎么不跟我们一起来啊?”阮软又问。
谢舟简直想把阮软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又不能不回答阮软,只得随口道:“摄政王那么高贵,怎么会来这么小的地方呢?”
“你胡说!阿宁不是这样的人!”阮软立即就反驳谢舟的话。
谢舟还想说些什么时,琴书拿着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了好几个小巧精致的酒壶,酒壶上还写着酒的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琴书问阮软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
“阮软。”
“阮姑娘是吧?”琴书首先拿过一壶酒,道:“这是桃花酒,我特地加了些蜂蜜,你尝尝。”说着,她拿过一个酒盅放在阮软面前,给她倒了一杯桃花酒。
阮软刚把酒盅拿到嘴边,就闻到了甜味和桃花香,在一起搅拌像是什么甜点一般。阮软试探着喝了一口,就一刹那间,清凉的酒液流过喉咙,桃花香瞬间盈满了口腔。
谢舟也拿起一个酒盅,喝了一口桃花酒,他有些意外:“琴书,手艺进步了。”
“多谢殿下认可。”琴书眉眼间瞬间沾上了淡淡的喜色。
阮软一连喝了两杯桃花酒,接着,阮软把能尝试的花酒都尝试了一遍,当她放下一杯桂花酒时,她的头已经开始晕了。
阮软双手托腮,双目放空。
谢舟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样了啊?”
“我很好,嘿嘿。”阮软憨笑一声。
谢舟一脸不信地看着阮软,只见阮软面容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怎么可能很好?
“对了,你为什么……来找我啊,还带我来这儿玩。”阮软大着舌头问。
琴书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惊讶地瞧了一眼谢舟,随后便很识趣地退下了,只剩下谢舟和阮软两个人。
“因为……”因为他听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大好,所以他便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不过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有点可笑,许鹤宁在阮软身边杵着呢,阮软能出什么事啊?他还在这儿多管闲事。
谢舟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