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捏住了谢舟的命脉,他是质子,若是进入天牢,对两国关系有影响。故而谢舟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许鹤宁,他的眼睛本就长得不善,这么一瞪更是能让普通人浑身打哆嗦。
可许鹤宁依旧面无表情,他开口:“听闻您养了一条狗?”
“摄政王殿下果真手眼通天。”谢舟讽刺道。别说区区一个皇宫,估计全天下都有许鹤宁的暗桩。
“本王瞧着,您和那狗真有几分相似。”许鹤宁语气平和,若不是他的话,在旁人看来,还会以为他在谈论些风花雪月。
谢舟不怒反笑:“摄政王殿下知道那狗唤作什么吗?”他一字一句道:“唤作阮阮。”
语罢,他看许鹤宁脸色毫无变化,又接着补充:“您说,这名字好听吗?”
许鹤宁不慌不忙答道:“区区一个空名,聊以相思么?”
谢舟本来带着冷笑的脸瞬间僵硬,做不出来任何表情。
“请吧,二殿下。”轻舟看了一眼许鹤宁的眼色,道。
明明门窗都紧关,谢舟还是隔着窗看了一眼阮软,转身离去,轻舟跟随在他身后。
许鹤宁看着谢舟离开后,则推门进了屋子,守着已经睡熟的阮软,直到天亮。
阮软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果然,阿宁不在。她每次起来时,他都不在。
阮软有些生气地想,不过又想着他这么忙,好像不在才是应该的。
阮软洗漱后,等着春溪端上来菜,可春溪久久不来,阮软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站起身来,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阮软突然发现,整个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心中产生了点警惕,慢慢出了屋子,来到厨房,她在厨房门口探出头,看到一个忙碌的白衣身影。
“阿宁?”
许鹤宁正在切菜,闻言转过头来,看着刚睡醒的阮软,笑了一下,道:“饿了吗?”
阮软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下意识点了点头,但看到他正在做菜,还没有做好,又摇了摇头。
“那儿有做好的糕点,你去尝一尝。”许鹤宁抬起下巴示意阮软方向。
阮软顺着那个方向发现了两盘糕点,一盘是枣糕,一盘是玫瑰酥。看着两盘精致的糕点,阮软叹为观止,她本以为像许鹤宁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定然十指不沾阳春水。
谁知许鹤宁穿着一身锦衣也能在厨房油烟之间穿梭,看起来还怡然自得。
她并没有吃糕点,而是拿个盖子盖上了糕点,怕糕点凉了,道:“我等着你,我们一起吃。”
许鹤宁并没有说什么,手下的动作却是加快了不少,很快一盘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了上来。
“差不多了。”许鹤宁大致瞧了一眼厨房,这般道。语罢,他去到角落里端了几盘菜,阮软定睛一瞧,这些菜看起来都很精致,一看就知道做它们的人花费了很多心血。
阮软端着几个盘子和许鹤宁一起到了大堂中,两人相对而坐。
许鹤宁突然起身,好像忘了什么似的,他匆匆赶去厨房没过多久,就端来了一碗面。
阮软眼瞅着他把面端到了自己面前,阮软抬起脸,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许鹤宁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快吃吧。”
阮软只得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阮软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探头探脑地望向许鹤宁,声音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阿宁……”
“怎么了?”许鹤宁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你什么时候学习的做菜啊?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啊。”阮软好奇问道。
许鹤宁难得地神秘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阮软鼓了鼓脸颊,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夹了一块糕点放到许鹤宁碗中。这几天她圆圆的脸蛋有变成瓜子脸的趋势,看起来有些令人不解,但就是因为这样,阮软的长相直接和阮竹相似了六七分,添了几分妩媚动人,只不过那双眼尾下垂的眼还是硬生生让阮软比起阮竹多了几分娇憨的气息。
用完膳,春溪带着一众侍女准时来了,她们撤下吃剩的饭菜,撤去碗碟,端上了清口的茶和水果。
只不过这时许鹤宁匆匆站了起来,他摸了摸阮软的头,道:“时辰差不多了,本王还有事,你先吃些水果吧。”语罢,他便离开了。
阮软直接把清口的茶水咽了下去,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许鹤宁匆匆离开,她郁闷地低下了头。
“姑娘。”春溪唤道。
“嗯?”阮软抬起头来。
“今日摄政王殿下是不是给您做了一顿菜呀?”春溪小心翼翼问,生怕让阮软不高兴了。
“是呀。”阮软一听春溪问出了这句话,嘴里的话就滔滔不绝,“我到现在还满肚子疑惑,他又不肯给我说些什么,弄得我都糊涂了。”
春溪看着阮软迷糊的样子,抿唇一笑:“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啊?”阮软挠了挠头。
是您的生辰呀。”春溪笑了。
“我的生辰?”阮软有些不肯置信。
“对啊。”春溪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殿下一直惦记着您的生辰,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在厨房学习做菜和做糕点,知道您喜欢吃甜食,他就学甜食,你喜欢什么菜,他就学什么菜。”
怪不得方才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糕点和菜色,原来是他用了心的。
“他什么时候学的啊?我都没有发现。”软弱疑惑问道。
“都是在深夜。”春溪回答道,“我在守夜时,看着咱们厨房里的师傅亲手教给殿下,殿下一开始做的也不是很好,但每天晚上都练习,就赶在您生辰之前做成了精致的模样。”
阮软有些感动,她过生辰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还没有搬入武安侯府,只有她和娘亲住在一起时,娘亲会给她下一碗长寿面,给她做很多很多她爱吃的菜,因而每到生辰这一天,她总是很开心。
但自从搬入武安侯府时,娘亲一再说要低调,不能招人眼目,所以她的生辰就没再过了。到后来她娘亲去世后,她的生存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过生辰了。
总的来说,这是这几年来,她过的第一个正式的生辰了。
“那阿宁现在干什么去了?”阮软问。
“近日来,政事是最繁忙的时候,殿下特地推了一上午的时间来陪您过生辰,现下应该是去处理政事了。”
“哦,好吧。”阮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我也要去学做菜,做给阿宁吃!”说着,她一溜烟就跑走了,看她跑的方向,是厨房的方向。
春溪看着活泼的少女,笑了。她感觉阮软有些变了,过去虽然单纯,可总带着几丝阴郁的气息,但如今依旧单纯,却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活泼与明媚。
“殿下,摄政王正在一步步拔掉我们安插在皇宫的暗桩。”于策打开一封信件,有些担忧地对安王道。
“都金屋藏娇了,摄政王殿下还是不改昔日的心狠手辣啊。”安王听到于策的话,挑了挑眉。
于策不敢接话茬,怕说错了话,掉了脑袋。
“行了。本王本来不想动他那金屋里的娇娇的,他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本王使点手段了。”安王看起来已经想好了对策。
于策沉默了一会儿,道:“殿下,为您挑选的人已悉数送入后院了。”
“哦?这么快?”安王有些惊讶,不过眉眼间却带着欢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般说着,他站起身道:“本王去瞧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安王走到一半,回过头吩咐于策:“于策,你不觉得后院太过拥挤了吗?”
于策抿了抿唇,道:“属下明白了,谨遵殿下吩咐。”
安王嘴角勾了勾:“本王就喜欢你这股子机灵劲儿,事成后拿着本王的腰牌去账房领上一千两黄金吧。”
“多谢殿下。”于策面上并无喜色,但因垂着头,安王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安王也懒得去看清于策的神色,更懒得去了解于策是怎么想的,他自顾自出了门,去寻美人喝酒了。
当天晚上,又有一辆宽大的马车从安王府驶出,而赶着马车的人正是于策。
于策脸色不大好看,他赶着马车一路到了乱葬岗。
到了乱葬岗之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于策转身掀开车帘,把一具具看似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搬出了马车。
于策几乎没有停,总共十五具“尸体”,被于策整整齐齐排成了一排,于策又坐上了马车,接着月光打量了一遍所有尸体的脸,便开始等。
等了大约有两柱香的功夫,有女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残缺的月亮,闻着淡淡的血腥气,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醒了吗?”于策的声音传入女子的耳中。
女子使劲坐起身,转头看向于策,之间于策坐在马车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女子顿时就流下了两行泪水,她使劲站了起来,跪在了于策跟前:“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