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地平线泛出微微的亮光，医院走廊的灯一盏盏地熄灭，林语清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回到了病房，百无聊懒看着窗外。
虽然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但是林语清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一晚上，她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以后怎么面对余萧寒。
她到底应不应该听慕容雪筝的，狠狠心远走国外，把之前的种种都当成一场大梦，梦醒了，就可以重新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是如果真的一走了之，她真的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吗？
这道选择题，对于林语清来说太难了。
无论选哪一个，她都不会甘心。
……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语清的思路。她转头一看，只见慕容雪筝就站在门口，走进来笑道：“昨天晚上可语生了一个小姑娘，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林语清连忙站起来：“本来是想告诉您的，但是昨天太晚了，我怕打扰您休息，就准备今天早删告诉您，没想到您现在就来了。”
“我今天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所以顺便来看看，”慕容雪筝走上前，看到林语清眼圈下一片乌青，脸色看上去也十分憔悴，又低头看了看整齐的床铺，连忙拉着她的手道：“语清，难道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林语清连忙否认：“昨天前半夜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后半夜囡囡出生，我也就不困了，稍微躺了一会儿，早上就起来了。还是睡了好一会儿的。”
“你这孩子，”慕容雪筝嗔怪道：“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老这么熬夜可怎么得了？
等今天回家了，妈让厨房给你炖一些滋补的汤药，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养身体知不知道？”
林语清原本想说不用了，但是看到慕容雪筝殷切的话语，她就不好意思说一个“不”字了。
慕容雪筝之前从来没有当过母亲，现在突然有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儿，而且还是和自己分别多年的亲生女儿。所以她根本不明白怎么把她和林语清的关系调控在一个彼此都舒适的范围内。
林语清有时候觉得，在慕容雪筝的眼里，她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儿，还是一个穿着格子裙制服，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六岁小女孩，所以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林语清，从来不问林语清想不想要。
但是林语清一点都不怪慕容雪筝――不仅不怪，反而真的很感激。
要不是慕容雪筝的话，她这一辈子可能都感受不到这样的感情了。
“好，我听您的，等回家了我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然后让自己变得健健康康，一定不让您担心我，好不好？”
“嗯，这才算听话嘛。”慕容雪筝拉着林语清往外走：“对了，我来还没有看过可语和她的小丫头呢，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可以了，就在隔壁，”林语清对慕容雪筝笑了笑，敲了敲乔可语病房的门。
开门的是莫瀚飞，乔可语正坐在床上，后背靠着枕头，怀里抱着囡囡。小丫头第一次被妈妈抱在怀里，正乖乖地睡着，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方，鼻梁高高的，两只小手攥在胸前，可爱极了。
“哎呀，真是个美人胚子，”慕容雪筝看了一眼便由衷的夸奖道：“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小美女了。”
莫瀚飞和乔可语对视一眼，笑道：“慕容阿姨您过奖了。这孩子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呢？”
“别说是以后了，就是现在，放在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中间，也是一个佼佼者，”慕容雪筝道：“爸妈都长得好看，孩子当然也不会差了。”
这话新生父母没有一个不爱听的。几个人压低了嗓子闲聊了一会儿，乔可语道：“慕容阿姨，你今天是来接语清回家的吧？
我住院的这一个多礼拜，多亏了语清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要不然的话我估计都要闷死了。”
林语清连忙道：“好啦好啦，我们两个之间用不着说这个。你到时候让我好好饱饱我们囡囡就好了。”
“那是肯定的――不过语清你现在还是跟着阿姨好好休息几天，我看你现在脸色真的不是很好，肯定是这两天累了，等到时候出院了你来旧时光就好，这几天就不用来医院了。”
莫瀚飞在一边说道。乔可语也连忙附和，都催促着林语清赶快回家休息。
林语清点点头――乔可语生产以后，别说别人了，就是莫瀚飞一个人，都能把乔可语照顾的事无巨细，她留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回去。
慕容雪筝又和乔可语聊了一会儿，才和林语清一起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慕容雪筝靠在后座，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林语清看慕容雪筝的状态不对，不像在医院的时候那么高兴，边问道：“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雪筝回过头，对林语清笑了笑：“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刚刚看着可语抱着囡囡，我就想起了那时候我抱着刚出生的你的样子。
那时候，你比囡囡还要好看，但是我抱着你才不过三天的时间，就把你交给了洁雅，再后来，我见到你，你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了。”
慕容雪筝本来已经不这么想这件事情了，但是今天看到乔可语抱着囡囡，未免触景生情。
如果她当年可以不管不顾地把林语清留在身边，带到国外，她就可以让语清在她的身边长大，他们母女之间，也不会出现这二十年的空白。
“您千万别这么想。”
林语清连忙开口安慰道：“这些事情本来您也没有办法预料到的，我也知道您当年并不想和我分开，要不然的话，您也不会找我这么多年。
这件事您千万别再记在心上，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母女慢慢过，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你这孩子……太懂事了……”
慕容雪筝眼圈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