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亲眼看到陈应轩下厨的人应该寥寥无几。
林语清也知道，让第一次上门的陈应轩给他做好吃的，实在是太不懂礼貌了。
但是她真的好累，什么都不想说，陈应轩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就像是一个没有自我感情的提线木偶。
除了听从，就是听从。
林语清出来的时候，陈应轩已经煮好了鸡丝粥，撒上香菜，端上桌的时候，林语清刚好从浴室出来。
陈应轩对林语清笑道：“先过来吃点东西。”
林语清穿着肥大的短袖，头发湿淋淋的，还在滴着水，但是她浑然不觉，只是按照陈应轩的邀请坐在了餐桌前。
陈应轩看着林语清呆滞的样子，起身去了浴室拿出一条干发帽出来，递到林语清的手上。
“先把湿头发包起来，免得感冒。”
片刻之后，陈应轩看着林语清，道：“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告诉你，有的时候生活就是像现在一样不尽人意，但是你还是不能放弃，因为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看到曙光，但是我不打算这么跟你说。”
“为什么呢？我听了这些话，不是会更好吗？”
“因为这不是事实――因为深渊以后，可能是更深的深渊，绝望过后，是更大的绝望，这才是生活的常态，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避免。
但是我想，在这样的深渊之中，我还是能为你做一点什么。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林语清的头发全部被干发帽包裹起来，她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看上去憔悴无比。
实际上，这也是林语清的写照。
“我觉得好累，就像是一根压满重物的树枝，”林语清用手比划了一下：“马上就要断掉了。如果我断掉的话，该怎么办呢？”
陈应轩看着林语清。
如果断掉的话该怎么办？
忍无可忍的时候，“断掉”反而是一种解脱，但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是，根本不可以“断掉”――有的时候，完全放弃也成为了一种奢侈。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很愿意知道。”
陈应轩温和的说道，就像是一位宽容的长辈。
但是林语清却只是摇摇头。
这件事情，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陈应轩点点头：“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不如让我猜猜看，好不好？不管对与不对，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好不好？
现在外面下着雨，你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听我讲故事，如何？”
陈应轩把勺子递给林语清。
林语清茫茫然的接过来，疑惑地看着陈应轩，根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阿暖小姐，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本名――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
这句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一个人的眼睛，总会泄露很多东西，只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而已。”
陈应轩的声音像是陈年的米酒，让人觉得安心。
所以即便是在猜测林语清，林语清也不会觉得紧张，反而带着坦然。
进入酒吧的男人，目光大多都会落在女孩子的脸上，胸上，*上，但是陈应轩不会。
他喜欢看人的眼睛。
他第一次看到林语清的时候，就被她的眼睛所吸引。
那一双眼睛背后，好像藏着层层叠叠的，被水雾掩盖的心事。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明。
所以陈应轩在见过林语清以后，很快就又找到了她，送给了她一只小羊玩偶。
如果只是给一个陪酒小姐的话，这个礼物未免送的太不合时宜，除非小羊的肚子里藏着一个限量版包包或者一张信用卡。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的话，也许就直接被丢到了。
但是林语清却把它留下来了，还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陈应轩指了指柜子上面的小羊玩偶，林语清还给她带了一个小小的草帽，看上去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林语清听着陈应轩的判断，只觉得惊讶。
“只是一个玩偶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林语清道：“还有呢？”
“凭借一个玩偶当然不能断定什么，但是还有比玩偶还要多的事情，”陈应轩笑了笑：“如果你来酒吧只是想赚钱的话，余少给你的三百万，你为什么没有要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酒吧里都传遍了，我不用打听，都会有人当做新闻告诉我。本来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但是你偏偏就不要，还因此得罪了余萧寒。
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除你真的不能和余萧寒扯上关系。
再后来，有些事情就需要我去打听了。在这期间我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但是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余萧寒的女友林语清跌下山谷，被救回来以后丧失记忆，但是性格和之前相差很远，但是和她一起上山的慕容雪筝却失踪了。
再比如林语清回来以后，和之前不和的白腾飞和好，甚至把名下的大部分财产都转移给了白腾飞，当做所谓的资金周转。而白腾飞恰恰就是你工作的酒吧背后的股东。
再比如，那天晚上你去找白腾飞说话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了你们两个的所有谈话。所以基本上已经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阿暖――不，应该是林语清小姐，我说的对吗？”
陈应轩淡然地喝了一杯茶。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把话说穿的――比起那个天才设计师林语清，他更喜欢的是酒吧里满怀心事的阿暖。
但是看到林语清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
“这么说……你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我演技很好，可以瞒过所有人呢……”
林语清静静地听完了陈若轩的话，苦涩地笑了笑。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我林语清了，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林语清看向陈应轩：“陈先生，你真的非常聪明。我就是林语清，真正的林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