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推开余萧寒,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慌乱地看向来人。
然后,她就愣在了当场。
这是林语清第一次看到那个抢了她身份的林语清,也就是小语。
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话,林语清也许会惊讶地以为这是什么奇幻的梦境,或者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太像了。
无论是从长相,穿衣风格,还是发型来说,小语已经完完全全,严丝合缝的套进了那个名叫“林语清”的模子里面,没有一点纰漏。
小语看到对面的女孩子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然后她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大步走到余萧寒的面前,堆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在和朋友吃饭吗?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
小语抬起手,把轻而易举就流出来的眼泪擦了擦,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她知道,看到她这个样子,余萧寒一定会留住她的。
这种招数她屡试不爽,从来没有一次失败。
果然――在小语刚刚转身的时候,余萧寒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萧寒……”
小语转过头,泫然欲泣。
但是余萧寒却只是抬起手,帮她把眼泪擦去,一秒钟都没有多逗留。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给我一个解释。”
余萧寒打量着面前的小语,语气和之前林语清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我--”小语一时语塞,只能道:“那你现在是在怪我吗?你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余萧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反倒是小语的行为让他心生疑惑。
“是不准备发生,还是没有来得及发生?这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我刚刚没有赶到,你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你敢向我保证吗?
萧寒,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只是一个酒吧的陪酒女,她有什么资格让你对她这么好!”
小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她当时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山谷,期待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真的好恨。
“我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余萧寒缓缓地抚摸上小语的长发:“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
我有的时候,在你身上根本看不到林语清的影子。
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小语听着余萧寒的质问,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怀着愤怒和不甘心,推开余萧寒的手,然后走到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背景的林语清面前,然后她拉起林语清的手,走到余萧寒的面前。
“你觉得我不是林语清是吗?那你觉得谁是你的林语清呢?是她吗?是这个陪酒女吗?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也很想变成那个林语清啊,但是我从山谷回来以后,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我的过往就是一片空白,上面什么都没有,我努力的想要想起来,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我的吗?可是你为什么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我之前的影子了,你就不要我了。
可是我才是林语清,我才是真的林语清,我才是那个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小语说着说着,开始嚎啕大哭。
有的谎话说的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
小语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就是被余萧寒带回家的那个小女孩,那些回忆,她只是忘记了,并不代表它们没有发生过。
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根本没有人说得清楚,
只是,当小语声嘶力竭的控诉着余萧寒,却又一把把余萧寒抱住的时候,林语清站在一边,只觉得羡慕。
她多想也像小语一样,在余萧寒怀里面肆意的哭泣一场,哭到缺氧,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出来,打湿余萧寒的衬衫,哪怕只有一次。
但是实际上,她却只能将自己的眼泪隐去。
因为这是余萧寒和林语清的故事,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不配留下任何姓名。
痛哭一场,崩溃至极是有用的。
那一天,林语清是一个人走出咖啡厅的。
她站在门口,一阵凉风起,裹挟着枯黄的树叶飘出去好远,接着,大雨滂沱。
她这次意识到,原来夏天已经过去那么久那么久了。
……
她正要走下台阶,一把黑色的伞却将所有的风雨挡在外面。
林语清抬起被秋雨润湿的眼眸,看向来人――陈应轩一手举着伞,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浅蓝色的格子手帕。
“擦一擦,脸上沾了水。”
陈应轩温柔地提醒她道。
林语清接过来:“现在用手帕的人好像不多了。”
“现在一个人在雨里走的人也不多了。”
陈应轩虽然是在和林语清开玩笑,但是语气重还是有几分无奈。
林语清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笑。
“你怎么会来?”
“因为很担心你――余萧寒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人。你还好吗?”
林语清对陈应轩笑了笑。
她就像是一个配角,看着主角分开又和好。
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她也搞不清楚了。
陈应轩心下了然,什么都不问,只是道:“走吧,我带你走,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林语清点点头。
她确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陈年失修的机器,只要再经历一点雨打风吹,就会全部垮掉。
陈应轩把林语清送回了家里面。小可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直没有回来,家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去洗个澡吧,会舒服一点。”陈应轩把滴水的伞放到门口的置物篮里,然后道:“顺便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
“在那边。”
林语清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有什么忌口吗?”陈应轩点点头,一边往厨房里面走,一边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