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告诉他来的方便。
余温纶喝了一口茶：“你会做到什么地步？”
余萧寒笑了笑：“任何地步。”
这个回答在余温纶的预料之内。
如果留有情面，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余萧寒了。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请你稍微顾念一下爸爸，他老了，经不起打击。”
余温纶虽然不知道余萧寒到底为什么那么痛恨余飞光，但是作为余家的长子，他不希望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那一幕。
“……知道了。”
余萧寒点点头：“明天我会回一趟余家，必要起见，你不要回来，无论是谁叫你你都别回来。这件事我不想让你参与。”
“好。”余温纶端起茶杯，和余萧寒碰了一下，算是约定。
余飞光这段时间老的很快，人都说春天是老人最难挨得一个季节，有的老人担惊受怕了一冬天，没有什么事情，结果晒一场春天的太阳以后，就没了生息，死在了春天的阳光里。
余飞光坐在花园的摇椅里，看着即将开败的迎春花――院子里安静的不像话，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曾几何时，余飞光记得这个花园还是很热闹的，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不是踢足球，打羽毛球，就是爬树疯跑，别墅的玻璃都能被他们震碎了。
但是忽然有一天，那些孩子们好像都长大了，一夕之间离开了别墅，再回来，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认他这个做爸爸的了。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
余飞光手放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细数。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回。
他成了一把又老又硬的臭骨头，年轻时的风光，早都被这副老朽的身体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余萧寒走进来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余飞光半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形容枯槁。
他只觉得痛快。
任何时候，只要看到余飞光苍老，病痛，失望，愤怒，他都觉得痛快。
既痛，且快。
余萧寒隐去了眼里的恨意，走上前，把桌上的茶水往余飞光那里挪了挪：“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余飞光耳边响起，他还以为是做梦，一睁开眼睛，却看到余萧寒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余飞光向用眼睛瞪一瞪余萧寒，但是他的目光太老了，老到不能成为一把锐利的刀。
最后，他只能尴尬的低头，端起茶碗，开口问道：“回来了？”
那声音里竟然有藏着喜悦。
只是余萧寒根本不会在意，只是坐下来，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复。
余飞光琢磨不透余萧寒是为了什么回来的――明明上次两个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他几乎以为余萧寒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余家了。
但是开口一问，又害怕余萧寒抬起脚就走――他这个儿子的脾气就是随了他，臭的不得了。
干脆装聋作哑，专心品茶，等着余萧寒开口。
余萧寒也不急。
等着余飞光一盏茶见了底，余萧寒才开口：“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把公司交给我打理。”
余飞光“哼”了一声，放下茶杯：“你要什么？”
“要你答应我和语清结婚。”
“不是说不在乎余家的人？”
“我不在乎，但是她在乎。”
“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是个痴情种子，”余飞光道：“我怎么劝都劝不动，到最后竟然是为了讨女人欢心自己上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和你各取所需，”余萧寒看着余飞光的眼睛，说出的话就像是刺一样，狠狠地扎进余飞光的心里：“当年妈为什么会在卧室自杀，我没忘，不知道你有没有忘？
如果不是为了语清，我永远都不会踏足余家。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的父亲。”
如果说上一次，余萧寒还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戳穿，现在他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他同意接管余家的公司，但是只不过是一场交易，不关乎人情。
余飞光听余萧寒说完以后，嘴巴都在颤抖，他想站起来，但是因为身子发虚，试了一两次就跌坐在藤椅上。
“你――你那个时候才十岁！”
余飞光简直不敢相信。余萧寒当年就知道了尤娴雅的死因――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被余萧寒记恨了二十多年！
余萧寒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看着苍老的余飞光：“有的人十岁就可以分得清对错，但是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分清。
妈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的公司需要人管，我需要和林语清顺利成婚，一场交易而已。”
余萧寒说完就起身，根本没有问余飞光答不答应。
因为他知道，余飞光一定会答应。
走出几步之后，余萧寒停下来：“后天我会去公司，让人把所有的资料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从余家出来以后，时间还早。余萧寒经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店门前摆着的玫瑰开的正好――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给林语清送的花好像都是绣球，但是从来没有送过玫瑰。
余萧寒停下脚步。
林语清一直坐在书桌前，对着自己的婚纱认真勾勒，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志向了六点。
还有一个小时，余萧寒就会回来了。
林语清拿过手机，正准备问问余萧寒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忽然看到乔可语给她发来的一条消息。
“语清，你上次说的那个，你妈妈生前的朋友，刚刚又来旧时光找你了，说是上次走得急，忘了要你的电话号码了。她把她的手机号留下来，说是希望你有空的时候打给她。”
下面附着的是慕容雪筝的电话号码。
林语清眼前一黑：那天她不是已经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了吗？为什么还是要来找她？
林语清无奈之下，只能拨通了慕容雪筝的电话。
那边显然是一直在等着，刚响了两声，那边就响起了慕容雪筝优雅的腔调：“喂，语清，是妈妈。”
林语清握着手机：“慕容女士，我的妈妈姓林。”
“……不好意思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