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唧——”
肚子饿了。苏雾瞟了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55分了。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做完木头汤的asmr节目就下播。
下播的时候,直播间还剩55个小伙伴,都是睡不着的夜猫子。
外面在吹风,她裹了条围巾,下楼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垫垫肚子。晚风柔和地吹着,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声。道路两旁齐刷刷地立着高耸入云的椰子树,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惬意。再往外走不到2公里,便可以踩在细沙上,静静地听海浪的声音。
小区门口的177便利店24小时营业,是苏雾的重要食物来源。
她推门进去,便利店小哥正在打瞌睡,被门铃声吵醒后,也没有不耐烦,礼貌地对她报以微笑。
“关东煮来点不?萝卜我才煮的。”
苏雾点点头,在货架上又挑了泡面和巧克力,还有两包薯片。这样明天也不用出门了。
结完账,她提着袋子,吃着关东煮往回走。路过花坛时,被什么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零食撒了一地。
“唔……哝……”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苏雾回头,看见花坛里横着个东倒西歪的中年男人,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浑身酒气。
她一口咽下萝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发现自己的手变得若隐若现,此刻原本朗月当空转瞬乌云密布,风声似呜咽。苏雾迅速地捡起地上的零食,往单元楼门跑。
抵达家门口时,她的手已经快看不见了,必须趁最后透明化前进家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顾宁从501里走出来,神色匆忙。五分钟前,他接到台里值班领导来电,c市突发台风,让他赶去气象站进行采访。
关门时,他看到对面门口有一袋零食,许是住户点了外卖没拿。楼道里的风吹进来,雨点砸在走廊的窗玻璃上,他上前敲了敲对面的门,把零食袋挂在门把手上:“刮台风了,外卖早点拿进去。”
没人应。
他没工夫耽误在这里,立刻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去了气象站。
完全透明化的苏雾缩在角落,愤懑地盯着顾宁离去的背影,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只是没人看得到。
要不是那个家伙突然开门,自己就不会被吓到,没能在彻底透明前打开门。
不多时,雨点噼里啪啦砸向大地,风声呼啸,狂风卷得树木疯狂摇摆。苏雾躲在楼道里,裹着湿透的围巾在墙角瑟瑟发抖,头顶上的窗框轰轰作响,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刮跑。散在地上的零食被吹得七零八落,苏雾抱住头,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可以拒绝这场极端天气的到来。
风夹着雨水从窗框的缝里钻进来,她全身都湿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终于出现了灰白色。
渐渐的,有亮光刺破笼罩在城市半空中的乌云。苏雾勉强抬起头,手还是透明的。
等到天彻底亮起来,雨停了,她才慢慢恢复到半透明的状态。
随身携带的手机也可以用了。
她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了。
她立刻开门进502,打开直播间开始直播。
很少有asmr主播在大清早直播,因此人很少,又花了一些时间,到了中午,有1000人进入直播间后,她才完全恢复正常。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去浴室洗个澡,换下一身湿衣服。
“阿嚏——”她摸了下额头,好像发烧了。
喉咙也开始跟刀片割一样疼,吞了几颗布洛芬,又泡了一包板蓝根冲剂喝。苏雾钻进被窝里,把空调打到28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又酸又疼,头重得根本下不了床。
顾宁到气象站时,摄像同事已经到了,他们搭好设备后立刻开始跟台里连线。
“我是cgtv3台的记者顾宁,我现在在c市气象站,负责人告诉我们,这场台风来得十分奇怪,之前从国家到省的气象站都没有发出相关预告。此次台风的成因正在调查中。不过根据目前监测到的数据来看,这次的台风很快就会过境……”
他身后的大屏上正在实时播报着c市的最新天气情况,紧接着,顾宁对气象站的负责人进行了采访。
回到台里后,顾宁又马不停蹄地开启直播。
“目前的实时降雨量累积达260毫米,为近十年来最高,风力方面,达到了12级……”
“顾宁,”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插播一则,目前导致一人受伤。”
提示板上出现最新短讯,顾宁开始播报。
“下面插播一则简讯,根据应急部门提供的消息,本次台风造成一人受伤,现已送医,无生命危险。”
这次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满打满算八个小时。早上十点停了之后,十二点天气就放晴了。
这等怪异的天气现象引发了广泛的讨论,顾宁留在台里一直工作到第三天的早上十点,连续奋战了四十个小时,整个人眼窝都陷下去了。
他在电视台所属的生活服务部,天气栏目是生活服务部下面的子节目,现任部长名叫何广忠,是他的直接领导。
何部长让他先回家休息,“现在台风的热度稍微下降了,你先回去洗个澡,晚些看情况我再通知你过来。”
顾宁点点头,他本想告诉何部长说自己不累,可部长说这是副台长胡启明的意见,他只好照做。
他没撒谎,也没逞强,他是真的不累。
这样的极端天气并不多,对他们天气栏目来说必须要抓住机会。否则热度一过,关注度就断崖式下降,他的日常工作就又回到常规的春耕秋播的天气播报上。
回到家里,他特意看了一眼对门502的门把手,零食已经不在那里了,想必已经取进去了。
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对面站着个穿睡衣的女孩,脸色看上去很差,嘴唇毫无血色,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他还没开口,人就朝他直直地倒来。
顾宁眼疾手快扶住了晕倒的苏雾,一摸额头,烫得能煎鸡蛋。他赶紧打了120,给人拉去了医院。
苏雾醒来时眼睛是模糊的,消毒水的味道率先钻进她的鼻子里,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到自己还在,稍稍放了点心。下一秒,眼睛可以看清楚后,她看到自己穿上了病服,手上还打着吊瓶。
她吓得“腾”地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拉扯到留置针,手臂上流出鲜血。
在一旁打瞌睡的顾宁听到动静醒了,看到流到被子上的鲜血,立刻叫来了护士。
一阵兵荒马乱后,苏雾被重新扎上了留置针,包扎好了伤口。她的脸绯红得发烫,不知道是因为体温还是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声如蚊蚋:“谢……谢你。”
等她抬起头,哪里还有顾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