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下起了雨。
许姜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翻身的时候碰到了脸上的伤，索性起身，拿着许昕然的日记去了阳台。
雨淅淅沥沥，打在栏杆上又溅到身上，有一种夏日的凉爽。
许姜宁打开阳台灯，将许昕然的日记从前到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许姜宁想起晚上程易说的话。
他说，他没有和许昕然在一起过。可为什么许昕然的日记里都是程易？许昕然还写她的男朋友叫程易。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程易在说谎么？
许姜宁细眉蹙着，想到他那张寡淡的脸，不屑的时候嘴角勾起三分，就连看不起都没想过要掩饰。
这样一个人会说谎么？
许姜宁想起程易道歉的样子，呼出一口气，将日记本合上。余光落到屋子里的白色的名牌袋子上，她一顿。
没想到在外面转了一圈，她还是收下了这条裙子。
还得到了一砖头。
许姜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方静初那怨恨的眼神，还有程易那句警告，眉头紧了紧。
第二天许姜宁上班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一辆粉红色的保时捷，她本想绕过去，就见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方静初那张高贵的脸出现在眼前：“许姜宁，我们谈谈。”
许姜宁不想和她谈，方静初又说：“你如果不想明天就拿到A大的离职信，最好老实点。”
方静初扬着唇，一副讥诮的样子：“方家在A大投过资，还有一些实习项目是和方氏集团合作的，我想他们不会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讲师得罪方家。”
方静初势在必得。
许姜宁脸色冷了几分：“你想谈什么？”
方静初满脸轻慢：“先上车。”
粉色保时捷七拐八拐，最后驶入市中心。
繁华的中心商业区，巨大的LED屏播放着新上市的广告，人来人往，是A市人流最多的地方。
方静初挑了一家英式餐厅，点菜的时候，金发碧眼的侍应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询问，仿佛没两把刷子就不适合踏进这个餐厅。
许姜宁看出来方静初无时不刻都在炫耀她的优越感。
而方静初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许姜宁的轻视，等侍应生离开，才正眼看她：“就算许家还没没落，我想你平时也没机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吧？”
方静初勾唇：“茶水费就要交四位数，一顿饭没有几万块下不来，和你们这些要辛辛苦苦攒一年钱才能买一个包的人来说，这对我们来说才是正常消费，更别说程易吃的用的比这还贵……”
“你先前住在小胡弄堂里，这一个月才搬到恒水公馆来……”方静初脸一沉，“许姜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许昕然的死是她自己作死，跟别人没什么关系，你要是想用这个借口接近程易……你看我整不整得死你？”
许姜宁冷笑：“方静初你真当我是个蠢货？许昕然十二号才分手，你和程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敢告诉我吗？”
方静初脸色一变，抿唇。
她自然是不敢说的。
她确实是从许昕然手里抢的，许昕然当时还没有和程易分手，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也不可以借此接近程易！”方静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难看，“是许昕然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在别人头上！”
许姜宁却说：“如果不是你抢了她的男人，她需要承受这件事吗？”
许姜宁字字珠玑：“别为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小三，插入别人感情的小三！”
“闭嘴！”
破碎的玻璃砸在地上，方静初满脸通红，像是被气的，她嗤笑一声：“就算我就是小三又怎么样！那也是程易不喜欢了同意的！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谁有本事谁就上！你姐没本事留住男人，那是她的问题！就她那个丑样子，像个外星人，哪个男人会喜欢？！”
一巴掌。
许姜宁给了她一巴掌。
她非常镇定，甚至过于冷静地给了方静初一巴掌。
方静初难以置信捂着脸：“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许姜宁漠然地看着她：“这巴掌是替我姐打的，你没资格评论她。”
“不过你既然说了，感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那就看看，是你留得住男人，还是我抢得过你。”
说完，许姜宁站了起来，猫眼低垂着，像是在审视那般冷漠：“方静初，嘴太脏，再漂亮也不讨人喜欢。”
许姜宁走了。
她出了餐厅，走到大街上。太阳照着，她却感觉冰冷，浑身都凉。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考虑，总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竟然为人家的一句谎言彻夜难眠。
所以……程易是和许昕然在一起过的，不仅在一起，还劈腿了方静初。
可他却说他没和许昕然谈过恋爱。
许姜宁嗤笑一声，她这个骗人的人倒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因为几次简单的维护而轻信了那个人，那人说什么都信？
刚想着，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疾呼：“来人啊，有个孕妇晕倒了！”
许姜宁眉心一跳，拨开人群，就见地上躺着一个孕妇腿抽搐着，看样子羊水破了。
她立即厉声喊了一句，过去让孕妇平躺着：“快打电话，她要生了！”
……
消毒水的味道，雪白的墙壁。
许姜宁手上还有血，虽然不多，但都干了。
许姜宁缓过神来，见孕妇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孕妇的家人连忙上前致谢，说要不是她，孕妇可能有生命危险，她这是救了她们的命，他们一家人应该感谢她的。
许姜宁摆着手说没事，恍惚间又想起许昕然。
许昕然是一名医生，有空的时候会教她一些急救的知识。
许姜宁和那几个家人说了一声，就去厕所里洗手，转身的时候正巧见一个男人风风火火从楼梯间过来，风尘仆仆。
他皮肤偏黑，个子高，看上去十分壮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头发剃得很短，长相周周正正，有些英俊。
那一家人连忙叫他：“徐同非，你老婆都要生了，还在加班！赶紧过来守着，祈求她母子平安！”
许姜宁听了一嘴，没太在意。
可洗手的时候细细一想，这名字有点耳熟，但至于在哪里听到过，总是想不起来。